梁府,靈堂。
“公子,燭火。”槐鄰将手上的燭燈遞給衛禺。
“嗯,曲顔書呢?”衛禺接過燭蠟,明黃的燭光照亮他半邊臉,冷硬分明的棱角被光影打在暗處,顯得他好像有些嚴肅。
“她啊......出了溢香樓就自己溜去哪了,還說等會兒就回來,”望追啧了一聲,“該不會真聽我的,跑去寺裡拜佛了吧?”
“她内力尚未恢複,之後莫讓她一人查案。”
“屬下知道。”望追拉長聲音。邊回話,心底邊升起怪異之感,這曲顔書才來輯定司兩個月不到,公子就把她當自己人了?
“本姑娘何須别人保護,說出去也不怕辱沒了我的名聲。”顔書笑着走進靈堂。
“诶!”顔書話還沒說完,腳底呲溜一滑!
啪一聲屁股着地摔坐在地上......
“噗......哈哈哈曲顔書你這是作甚?”望追張嘴大笑了起來,引起其餘崔策問幾人同時看過來。
“你!閉嘴。”顔書耳朵瞬間绯紅,她伸手摸了摸,腳側有些滑溜的硬塊。
這靈堂光線昏暗,又是臨近傍晚,顔書看不清地上,不等她再想這東西是什麼,眼前遞來一束光亮,一隻好看的手捏着蠟燭遞過來。
衛禺幽黑的眼底憋着笑意,不等他說話,顔書一把拿過蠟燭,也沒起身,坐着看腳邊的東西,“蠟塊?”
她的話引起幾人的注意,衛禺率先将那蠟塊拿了起來,又見顔書腳邊的冥布,應該是方才被冥布擋住,他們才沒看見。
顔書鼻尖好像聞到什麼不尋常的氣味,她拉過衛禺的手腕,低頭聞他手上的蠟塊。
“這蠟,好香啊......”
指腹上傳來小姑娘微微弱弱的鼻息,讓衛禺的手指僵住,眼底也有些異樣,直到顔書将他的手移開才回神。
“發現什麼了?”崔策問手上拿着燈盞過來,衛禺臉上的怔愣消失,随意将手中的蠟塊遞給走過來的崔策問。
崔策問接過聞了聞,“這蠟塊竟然有香味。”他下意識看向精通醫術的葉孟。
衛禺道:“原本以為這靈堂中遮掩腐敗氣味的香氣是香爐中的熏香,居然是蠟中傳來的?”
葉孟深深嗅了兩口,“不對,這香氣與靈堂中的香味不是一種香,倒像是......”
“诶!公子!這些蠟燭沒有香味啊?”望追走到燈樹邊,掰了塊凝結成燭淚的白蠟塊,語氣肯定。
“當真?”顔書馬上起身,湊過去跟着挨個嗅了一圈,“還真是?!”
衛禺眸子一閃,吩咐道:“去将府上的管家叫來。”
在門邊的向白應聲:“是!”
也是趕巧,管家過來添燭蠟,身後就端着一箱白燭,聽到衛禺問的話,語氣還有些怪異:“大人說的是,蠟燭帶香味?”
“你府上不曾有過這香味的蠟燭?”
管家連忙擺手否認,“當然沒有,當然沒有。”他繼續道:
“這帶香味的蠟燭,是煙花之地加入香精制成的,多用作......,我們豈敢如此亵渎小姐的亡靈,大人,切莫再開這種玩笑。”
衛禺看了眼顔書,顔書會意。
她繞到管家身後,一一掀開匣子,裡面的蠟燭雪白,确實是無味的蠟燭。
顔書看向管家:“管家,你說那蠟燭多是煙花之地才用,那哪裡可以買到?”
管家如實回道:“城西,塵煙鋪,那就是專門做這種加香精的蠟燭的。”
管家換了白蠟,轉身告辭。
葉孟倒是臉色微變,看向顔書:“曲護衛,快帶我去你卧房瞧瞧,這香味不對勁。”
“不對勁?”
顔書也不敢耽擱,連忙領着葉孟過去,他眉頭擰得很深:“這蠟燭氣味微濃,你再聞聞這面牆。”
葉孟說的是這面牆,指的卻是牆上的血字。
顔書趴牆上聞了聞,“雖然我不是狗鼻子,但這氣味好像還真有些像。”
“這氣味淡了點,但都有仙靈毗的味道。”
“催情草?”說起這,顔書馬馬虎虎跟着外爺認識些草藥名。
“不錯,仙靈毗又名淫羊藿,滋陰補陽,壯陽強身。”
葉孟指間摩擦牆上幹涸的血迹,“這裡的味道微微有些變化,應該是有血腥氣味摻雜,讓這蠟燭的香味變了味道。”
顔書低聲道:“所以,這蠟燭,還有這血書,都是一人所留。至于帶着香味蠟燭的人之所以去靈堂,是因為她要去揭下梁悅的臉,卻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燭台,留下了證據。”
葉孟苦惱,“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所為......”
顔書神色一頓,耳邊響起早上聽到的那句話——“這幾日忙着冥事,不知道靈堂的白燭翻了,踩着白蠟滑了一跤......”
她忙道:“我知道這女鬼是什麼時辰去的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