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潮漲，又是一秒。

孟祁月：“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知道。”孟盈單指撐頭，惬意回答：“你想我們一起上台。”

“我也想。”

第三秒，漲無可漲。

——

年歲一晃而過，隻給她留下三秒。

有人留下三秒，有人留在第三秒。

——

藝術節的重啟來得太突然。

冰雹停了後，陳蘭西第一時間就去操場考察，結果入目到處都是水坑，冷風溜進骨頭縫，繞是披肩在身她也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場地不給力，陳蘭西本以為藝術節就這麼算了，結果剛插上吹風機，就聽辦公室那邊一片哄亂。

“陳蘭西！陳蘭西！”主任的呼喚聲由遠及近。

怎麼又是這個老古董？！

陳蘭西還記得之前的恩怨，不情願地換上打工人必備笑容推開了門，就看見一大幫人喜氣洋洋奔她跑來。

衆人臉上的喜色同屋外的黑雲壓陣形成了鮮明對比：“陳老師！快快！快來辦公室！有好事！大好事！”

陳蘭西迷瞪着被拉進了辦公室，在七嘴八舌中終于搞清楚了“大好事”的來龍去脈。

一周後，省裡下來視察。

原定的是去四中，結果前段時間四中鬧出了學生自殺的醜聞，痛失愛子的家長披麻戴孝、捧着遺像天天在學校鬧。

上頭很不滿意，這個資格就陰差陽錯落到了一初的頭上。

主任興高采烈地翻着天氣預報：“王校，你說巧不巧！下周正好有個大晴天！”

隔壁四中是重點初中，有成績；城南的十三中是私立學校，有财力。

一初夾在兩者中間，一向默默無聞。

好不容易得到展現的機會，校長難掩激動神情，當即發令：“我看行，到時候學生往操場一坐，闆闆正正，然後小節目這麼一演。”

主任适時接話：“别的不說，就照陳老師去年那統籌水平來，誰看了不誇一句藝術氛圍濃厚？領導管理有方？學生勤奮好學！隻要咱表現好，不愁明年沒錢換多媒體！”

“主任高見，我看用不了半年咱學校就都能用上希沃白闆！”衆人一拍即合，陳蘭西頓感壓力倍大。

“小陳呐，藝術節節目單給我看一眼。”陳蘭西把之前定好的節目單遞了過去。

由于學校禁止初三生參演，加上陳蘭西挨了主任跟蔣卿之好一頓排頭，陳蘭西實在提不起心情，節目排得也是馬馬虎虎。

王校看不懂，可陳蘭西心裡清楚要真按照現有節目的質量上台，呵呵……

“小陳呐，事關重大，你這段時間其他活都先放放，就專心排好藝術節，有需要各位同事的就盡管開口，學校明年能不能用上希沃就看你的了。”

領導的委以重任使得陳蘭西成了全場焦點，習慣了舞台的她第一個念頭就是：

“王校，要不解了初三不得參演的禁令吧，我這合唱團精心培養了兩年多，冷不丁一換血……”

“行。”

“啊？”願望成真太快，陳蘭西又問了一句，再次得到肯定：“隻要節目效果好，一切你說了算。”

——

有了軍令狀，陳蘭西行起事來簡直是順暢無比。

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召回李思巧一幹合唱團老人，加上溫爍清所在的初二學生，進行了一波轟轟烈烈的篩選。

“左璇呢？”隔壁女生當日目睹了左璇跟林繁芝互不相讓的凄慘模樣，一臉八卦：“這都多少天了，骨折也該好了吧。”

“哪能那麼快？”身後的沐天嬌一聽八卦，情緒頓時高漲，她幾日來搜集的情報全部無償散播了出去。

“人家忙着找私教呢，不知道從哪找了個老師，說是能幫她考上藝高，人家現在天天吃小竈，哪看得上咱這大鍋飯？”

“這麼私密的事，沐天嬌你擱哪打聽的？”

“還用打聽？”沐天嬌一臉疲憊，眼窩下面又青又腫，黑的吓人。

“我媽跟她爸一個單位，她就住我家樓上，最近她家乒了乓啷的，一天到晚不是歌就是琴的，業主群都罵開了。”

李思巧豎起耳朵聽了一嘴，有人替沐天嬌不平，氣憤道：“深夜擾民，這也太缺德了，就沒人管管？”

“管？”沐天嬌哼笑一聲，戲谑道：“倒是有人管，前幾天樓下302找了上去，她家有孕婦希望左璇能稍微體諒體諒，晚上就别練聲了。”

“左爸左媽倒是沒啥意見，剛給302賠禮道歉送出了門，後腳左璇就在家裡鬧起來了。我們那是家屬樓，隔音本來就差。”

“左璇也不知道吃了啥，那嗓子幹喊也不啞。”沐天嬌恨得咬牙切齒，氣得直磨牙：

“其他家倒還好，隻有我家、隻有我——”

“從天黑聽到半夜，左璇都累屁了我還沒睡着。偏偏她爸媽是老好人，我們家也不好多說，不過再這麼下去，還中考呢，我直接藝考都行。”

接連幾天的不得休息，沐天嬌活活被熬成了幹屍，剛唱了一嗓子就被陳蘭西無情刷了下去。

衆人看着幾乎連走路都閉眼的她是分外同情：

“真慘啊。”

“誰不說呢？攤上左璇一家，真夠倒黴的。”

“哎，不對。”有人替左家父母抱不平：

“左璇不行跟她爸媽有啥關系？她媽媽人可好了，上次下暴雨我被困在電話亭，還是左媽冒雨把我帶了出來，我倒沒啥事，但她渾身都濕透了。”

“還真是好竹養歹筍，要命。”

幾人還在慨歎，忽然肩頭一重，擡頭一看正是剛拿到offer的李思巧，她隔空虛點前方，提醒道：

“同學，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