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良反應嚴重,厲行幾乎不使用速效抑制劑。日常用的都是長效抑制劑,如果突然發病,則根據發病程度配置适量的緩釋劑。
像今天這樣同時使用速效抑制劑應急緩釋劑兩種見效巨快的藥物幾乎沒有過,上次這麼用藥還是在實驗室,在各種高精尖儀器的監控下。
歐文理解,但沒辦法。看見蒙望掠過一扇扇房門直奔厲行這兒,歐文再次發出暴鳴:“厲行!蒙望來了——”
“……清醒。”厲行抓着被子替歐文說出剩下倆字,“我知道,你說很多遍了,蒙望來了,我要清醒……”
歐文:“……”
“……什麼?”許是歐文反複呼叫起了作用,也可能是蒙望的名字威力太大,千鈞一發之際,厲行大腦奇迹般地找回神思,“蒙望來了?!”
“是的,蒙望來了,你們住在同一家酒店,我應該向你們的緣分表示敬意嗎?”厲行從人工智能沒有感情的聲音中聽出了濃濃的遺憾,“他就站在門口,很高興你在關鍵時刻恢複清醒,祝你好運,厲行。”
厲行:“……”
蒙望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Omega穿着寬松舒适的睡衣側身蜷在床單淩亂的大床上閉眼睡覺。
許是開了空調的緣故,屋裡不冷,毯子一角虛虛搭在Omega腰間,剩下都被Omega壓在身下,精緻的小臉也都埋在毯子裡,蒙望的位置隻能看見Omega下颌線流暢的弧度和一小片薄薄的、發紅的耳垂。
久經沙場、身手敏捷、機甲駕駛員反應速度測試永遠輕松拿滿分的蒙指揮官在這一刻罕見地沒反應過來,直到床上的Omega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松散呻吟。
那一瞬間,蒙望腦袋裡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他想他應該有一些能理解那些人想得到厲行的執念了。
蒙望極度厭惡自己此刻的想法,但當這個長相與厲行如出一轍的Omega毫無防備地躺在他面前,再向前踏一步,他還能居高臨下地看見Omega的腺體貼時,蒙望正在經曆前所未有的信息素躁動。
劣根性原來是Alpha的共性問題,S級Alpha亦不能免俗。
這種惡劣的欲念根植于Alpha骨血之中,蒙望以為他能完美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對任何出現在他面前的Omega、包括處于發情期的Omega都能保持冷靜,以為他能用個人能力強行壓制易感期,他就和那些無法自我控制的Alpha不一樣。
……原來是一樣的。
想到厲行從前提起那些缺乏自控力低級Alpha時的嫌棄與鄙夷,蒙望就無比厭惡這一刻信息素躁動不安的自己。
他向前邁了一步,躁動不安的信息素帶着幾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遷怒傾瀉在Omega身上,蒙望強忍掐斷Omega脖頸的沖動,努力克制情緒問:“你究竟從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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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行真是沒想到,竟還有如此痛苦的發病方式,從前體驗過的種種在蒙望S級信息素戰場硝煙的壓迫下統統不值一提。
大腦在夢境與現實中來回颠簸,起起伏伏大圈套小圈的眩暈感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惡心想吐。相比之下身體的燥熱和後頸瘋狂跳動的神經反到顯得不那麼讓人難以忍受——每次犯病都要遭這樣的罪,難受歸難受,也是習慣了。
但厲行不更知道的是,在酒店白床單的映襯下,他裸露在外的皮膚紅得讓人心尖發燙,下唇被咬出豔麗的紅,勾着人手伸過去拯救那片飽受蹂躏的唇。被汗水洇濕的發絲貼着臉頰,枯黃的發色和染了紅的蒼白膚色搭配在一起刺眼又和諧。
厲行沒辦法回答蒙望的問題,他從哪裡來,蒙望問的不清不楚,要他怎麼回答?
洛斯、萊德、克普?是要這樣的答案?
還是要更具體的,比方說從資源星θ-64,5号實驗室來?
問這個的目的在于什麼呢?
他瞎了、啞了、走不了路、變成了介于Omega和Beta之間的狀态,可他沒毀容,他還是這張臉。
蒙望沒瞎。
蒙望不認識他這張臉?他第一次知道蒙望的記性原來這麼差。
厲行是不太想被蒙望認出來,可他沒想到蒙望真認不出來,并且還像個瘋子一樣反複問他從哪兒來。
意識浮沉間,厲行神思蓦然清明一瞬,産生一個他自己也覺得離奇的猜測——
蒙望該不會什麼都不記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