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針注射器沒有明顯痛感,厲行是在蒙望把他從水裡撈出去後,又遲遲不松手才發覺不對勁。
想掙開蒙望嘗試幾次都沒成功,蒙望鐵一般的手掌掐着他紋絲不動。
“……”厲行從未覺得不會說話是如此難受。
蒙望往他頭頂蓋條浴巾,“平時也這麼解決?”
厲行不明所以,掙紮地從寬大的浴巾裡露出腦袋,白蒙蒙的眼睛裡泛着晶潤的水光,唇瓣開合,還是隻有不成字句的音節。
蒙望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跟個傻乎乎沒自理能力的殘廢Omega還能生什麼氣?隻是産生了把人給莫尹送回去的想法。
這小家夥有點兒自理能力,也不能說他不聽話,可也是真不省心。
蒙望把人裹浴巾裡拎出浴室扔床上,Omega濕潤的發梢劃過蒙望臉頰,涼涼的,有一些癢。
蒙望又一次後悔把Omega帶出來。
厲行喜潔,早上起來要洗澡,臨睡覺前要洗澡,有時白天都會進淋浴間沖個澡。
蒙望對此深惡痛絕,因為θ-64供水系統很糟糕,有一陣家裡水壓不足,厲行洗澡用的那些純淨水,都是蒙望兩大桶兩大桶親自扛回去的。
有一次蒙望忍無可忍,問厲行白天有什麼洗澡的必要。
厲行坐在工作台前,無辜地看着他,攤開手展示掌心工作痕迹,說:“機油味很難聞啊。”
蒙望洗完澡都是随便擦幾下甩甩頭發就出來了,厲行得好幾道固定工序,其中之一是吹頭發。厲行說濕頭發貼着脖子很難受,黏糊糊的感覺白洗了。
那時蒙望經常會覺得厲行這個人很怪,一副不修邊幅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但又有很多細節表示他其實挺在乎生活質量。
應竹給蒙望發來了三軍最新動态,在巨鲸星座的行動基本以失敗告終,萊卡命令全員撤退。應竹問蒙望下一步行動。
“我留B3,”蒙望說,“萊德正式軍事行動被地方黑市商打的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傳出去丢人。”
“老頭問起來,你就說我回去了,别讓他知道我還在B3。”
“嗯,都删。沒有萊恩是挺麻煩,我手動處理了一部分監控,剩下的你再查一遍。”
……
這邊通訊沒挂斷,卧室傳來“撲通”一聲,蒙望頓感無語,捏捏鼻梁:“我這邊還有事,先挂了。”
首星二軍指揮部。
應竹看着切斷通訊的界面,回憶最後聽見的那聲幾不可聞的奇怪悶聲。聽起來是什麼東西掉地上了,可蒙望在安全屋,沒有多餘裝飾陳列,能是什麼東西掉了?
常北急:“這就挂了?你再問問呗。”
應竹堅定地搖頭拒絕:“四哥沒說就是沒有。”
“都啟用安全屋了,肯定有事兒啊。”
吳長一巴掌按住常北:“就是有事兒但不想讓我們插手的意思,跟四哥這麼長時間了,這點兒事兒沒學明白。”
跟蒙望三年歸來仍是愣頭青的常北:“可四哥都啟用安全屋了……”
“B3局勢複雜,戰術性撤退也正常,”吳長說,“四哥心裡有數,他又不是萊卡那傻子,啥都不管直接上去幹。”
“再看幾天,”應竹說,“如果四哥一直呆在安全屋……或者啟用了第二個安全屋,那應該說明四哥确實遇到一些麻煩,然後再考慮是否安排支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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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行進入了注射Alpha專用緩釋劑後的信息素分泌系統紊亂期。
蒙望走進卧室,就看見Omega茫然地坐在床邊地闆上,不舒服地擺弄他沒完全幹的睡衣。微濕的頭發垂在耳側,暖色燈下閃爍着微弱的光澤,不似白天枯黃,顯得健康了些。
聽見蒙望進來的聲音,厲行馬上伸出雙手要抱。蒙望遲遲未動,他臉上立即泛出委屈的神色,癟着嘴巴,白霧似的眼睛裡也沁出了水光。
蒙望有點懵,不确定地走到Omega旁邊,“又怎麼了?”
Omega仰着臉不說話,隻舉着雙手等他抱,一副不抱就哭給他看的樣子。
蒙望更懵了,猶豫間,Omega眼底彙聚一汪水,随時要掉。
蒙望沒見過這架勢,從來都沒有Omega能接近他到這種程度。
誰都知道蒙望抵抗Omega信息素的能力強到埃克斯允許他免試,這些年也沒人嘗試過用Omega信息素引導蒙望失控。
如果換個别的Omega在這兒求蒙望抱,蒙望肯定就轉身離開了,可這個小東西長得和厲行一樣。
空氣中沒有Omega信息素,說明他用Alpha緩釋劑的操作應該沒問題,蒙望不明白短短幾分鐘Omega怎麼就這樣了。
厲行教過他怎麼應對發情的Omega,除了離遠點,還怎麼辦來着?蒙望罕見地宕機。
蒙望在部隊裡作風強硬,說一不二,因其強勢的S級信息素自己人中除秦顯沒人敢說一個不字兒,久而久之大家都不知道蒙望本質上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厲行指揮蒙望幹活其實很容易,隻需要厲行用為難的語氣說他膝蓋疼,提不了重物,身上機油味太重很難受,蒙望馬上就能沖出去替厲行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