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姳音蹙眉思索片刻,随即展開笑顔:“你說得對,我是挺倔的……”
她忽又沒頭沒尾地說:“我應該聽你的。”
齊九桉從她手裡奪過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聽我的什麼?”
“沒什麼。”她又搶過酒壺,“世子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的确查到了一些,不過你确定你現在能談正事?”他看着柳姳音醉紅的臉,懷疑地問。
眼前的她因為醉酒而陷進藤椅,寬大的衣擺飄揚,姿态有幾分慵懶,發絲淩亂,一些垂在胸前,一些蓋住微紅的臉龐,眼神迷離,竟有美人醉酒的豔麗美感。
柳姳音坐直了,将淩亂的頭發理了理,揉揉眼睛,打起精神說:“當然,這酒我喝不醉。”
再濃烈的酒,都抵不過心裡的傷痛來得精神抖擻。
齊九桉隻好陳述:“那個男人死了,獄卒沒看住他就一頭撞死了。雖然他嘴嚴,沒拷問出什麼重要線索,不過我們還是獲得了幾個關鍵信息。他們這群人是有組織的,叫朔風堂,主要所在地是天越關外的亞樓部落,裡面所有殺手也都是那裡的人。”
“朔風堂,亞樓部落。”
柳姳音念着這兩個名字,這與她之前的猜測查不多,這幫人就是關外的胡人,亞樓部落是衛國邊境外最大的部落,多年來對衛國虎視眈眈,侵擾天越關及周邊百姓。
當年何家村就是天越關最小最不起眼的村莊,本以為他們會看不上,沒想到一夜之間他們就把這個甯靜的小村莊給毀了。
“既是亞樓人,為何在京城肆虐橫行?官府沒察覺到嗎?”柳姳音問。
“這便是最精彩的地方。”齊九桉眼睛炯炯有神,語氣仿佛在講述什麼精彩絕倫的話本一樣,“朔風堂的圖騰,就是那個三足鳥,不是亞樓的圖騰,他們的堂主,也不是亞樓人,而是一個中原人,據說還是個在衛國有些權勢的人。他們之所以能在京城抛頭露面,一部分是因為他們堂主的關系。”
柳姳音了然:“怪不得他們叫朔風堂,亞樓人可不會起這樣的名字。那他們堂主能查出是誰嗎?”
齊九桉搖了搖頭:“沒有,這是機密,他們中極少數人才會和堂主單線交流。”
“不過,他們在京城有個小首領,”齊九桉身子往前傾,盯着柳姳音眼神嚴肅,“一部分人來京城是為了刺探重要情報,而一部分會執行刺殺任務和保護這位小首領的人身安全,這一部分人是聽從小首領的命令,最近的一個命令就是——”
他停頓一下,柳姳音似乎明白了:“殺我?”
齊九桉點點頭,柳姳音手放在腦袋後,躺回藤椅上,忍不住冷笑一聲:“呵,朔風堂的人要殺我,泯園的人也要殺我,我何德何能讓這兩家這麼窮追不舍!”
齊九桉顯然沒有她這般輕松,他在思索對策:“你現在很危險,不能再一個人單獨行動了,從今天起我來貼身保護你,泯園最近雖然消停點了,但朔風堂我不了解,須得謹慎些才是。”
柳姳音不喜歡受制于人,這樣東躲西藏不是她的風格,她問:“躲着也沒辦法呀,他們找不到我也會對明月閣下手。得先發制人,能找到他們的老巢嗎?”
“據說之前在清心寺有,後來不知為何搬走了,新的窩點似乎在城外的西山别苑。”齊九桉回答。
柳姳音一聽精神了,眼神深邃,陷入了沉思。
之前泯園埋伏她時,她确實查到了清心寺的一間禅房,後又聽聞清心寺中有湖人出沒過,但是她卻未将兩者關聯起來。
還有觀蓮節那夜,她也覺得奇怪,那時她去追擊那兩個人,他們明明要逃跑了,可其中一人突然停下,也就是在這個契機,他才産生了要殺自己的動機。
柳姳音越想越奇怪,總覺得這幾件事情中還有自己未發現的疑點。
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一個名字呼之欲出——楚嫣。
這幾件事中,唯一一個出現得突兀、不合時宜的人,她都在現場。
柳姳音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她喃喃自語:“難不成,是她要殺我……這不可能吧。”
楚嫣有什麼理由要緻她于死地呢?
“什麼,誰要殺你?”齊九桉以為她有懷疑的人了。
柳姳音搖頭,做出一個決定:“明天夜裡,去西山别苑。”
要想驗證想法的真僞,隻有行動。
齊九桉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爽快地說:“行,我陪你一起,也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