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除夕宴是甯玉瑤及笄後首次出席的重大宴席,青黛和青筱為了将自家郡主打扮得光彩照人,使出了渾身解數。
甯玉瑤起了個大早,閉上眼睛任由她們擺弄,她雖不熱衷于争豔,但也有一顆愛美之心。
青黛一雙巧手将甯玉瑤滿頭秀麗青絲挽成飄飄欲仙的飛仙髻,再配上皇後娘娘新賜的頭面和錦衣華服,今日的甯玉瑤真是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秀美無雙。
“郡主,您看看。”青黛為甯玉瑤上好妝容,輕輕喚醒快要睡着的自家郡主。
甯玉瑤望着銅鏡中的自己,隻見胭脂輕抹,唇紅齒白,眉間貼上精美的金粉花钿,她險些沒認出自己。她好奇地撫摸臉頰,問道:“會不會有些奇怪?”
青黛笑着收拾桌上的胭脂水粉,輕聲安撫道:“郡主您是第一次嘗試這樣的妝容,難免有些不習慣。今天先試試看,若是不喜歡,以後就不用了,橫豎我們郡主天生麗質,無需過多裝飾也好看。”
甯玉瑤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下次再說罷。”
除夕宮宴定于酉時開始,王公大臣和诰命夫人們隻需在申時入宮即可。
甯玉瑤昨日說好要早些進宮給娘娘請安,因此今天一早她先行進宮。她的父母與兄嫂則下午再一同進宮赴宴。
秦熠手中握着一個玉盒,站在自家大門口,呆呆地看着身披一領朱紅繡金羽紗面鬥篷的甯玉瑤登上馬車。馬車漸行漸遠,他卻久久未能回神。
百步穿楊的秦都司目力過人,即便是在自家門口,都能将長公主府前甯玉瑤頭上的珠钗看得清清楚楚。他摸摸自己的胸口,疑惑不已,自己是病了嗎,怎麼跳得這麼快。
秦熠想起方才驚鴻一瞥的那抹倩影,臉上一陣發燙。
秦柏在自家門前下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傻兒子,呆愣愣地站在門口,他大聲問道:“傻站着幹嘛呢?不是要去給郡主送東西麼?”
“沒事。”秦熠回過神來,沒心思搭理他親爹,逃似地跑回府裡。
“嘿,臭小子!老子話都沒說完就跑了,沒大沒小!”秦柏不悅地皺眉,将缰繩扔給門房,跟着進了府,大過年的,這兒子不打不行了。
秦熠院中又是一陣雞飛狗跳,還是匆匆趕來的秦夫人說秦熠下午要去參加除夕宮宴,不得殿前失儀才将秦柏勸住。
秦柏這才想起,原本兒子隻是五品都尉,往年都是以将軍之子的身份參加除夕宴,但昨日晉升四品都司後,這是他第一次以四品官員的身份進宮赴宴,這才作罷。
秦夫人望着魂不守舍的兒子,輕輕掐了秦柏一把,“你沒把兒子給打傻了吧?”
秦柏輕嗤,“誰知道他怎麼了,我回府時他就是這幅模樣。”
秦夫人狐疑地看着秦柏,秦柏滿不在乎地拉着夫人就走,“别管這臭小子了,下午要赴宮宴,還不趕緊去收拾。”
秦熠獨自坐在自己院中的石凳上,他拿出之前打算送給明安的小玉盒,打開盒子,裡面裝着一隻玉雕的老鼠擺件。秦熠戳了戳老鼠的腦袋,小聲嘀咕:“真醜。”
原本秦熠一直覺得他讓人雕的老鼠威風凜凜,但看到今日盛裝打扮的甯玉瑤後,頓時覺得這個醜東西配不上明安,他随手将盒子扔到一邊。
隻有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才配得上明安。
“明安見過諸位娘娘。”甯玉瑤剛抵達德清宮門前,便遇見給皇後請完安,從德清宮出來的妃嫔們,她立即停下腳步,屈膝行禮。
“明安?”為首的是氣質清雅的賢妃,她連忙扶起甯玉瑤,“真是女大十八變,許久未見,我們明安已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賢妃乃大公主和四皇子的生母,她滿臉贊歎地看着甯玉瑤。
甯玉瑤羞赧地笑道:“賢妃娘娘過譽了。”
賢妃慈愛地拍拍甯玉瑤的手背:“我可從來不說瞎話,好了,你還得給皇後娘娘請安,白珊都快等急了吧。”
站在一旁的白珊笑着回道:“娘娘說的哪裡話,奴婢知道您疼愛明安郡主,郡主許久未進宮,您自然也是想念郡主。”
賢妃抿嘴一笑:“好了,大冷天的,你們快進去吧。”
甯玉瑤恭敬行禮送賢妃離開,然後跟着白珊走進德清宮。
賢妃慢慢走回自己的重信宮,心中感慨萬千。一晃十五年過去了,她依舊清晰地記得當年宮變時,身懷六甲的嘉陽長公主拿着劍,将她們這些隻會哭哭啼啼的女人牢牢護在身後,導緻自己命懸一線。
她無數次想問長公主,值得嗎?
自那以後,陛下的所有妃嫔都對嘉陽長公主敬重有加,就連賢妃自己也經常告誡自己的兒女,不要嫉妒明安郡主所擁有的榮寵,這一切,都是她父母用命給她掙下來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