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并非心疾而是中毒一事,皇上在三天前已經告知秦柏和誠國公,此事除了秦、甯兩府之外,朝中再無他人知曉。
尋找春玉娅和歸霞草種植地,自然也由秦熠和甯璟瑞全權負責。
秦熠帶着秦将軍府中的侍衛在京都城外連續搜尋了三天三夜,卻一無所獲。
秦熠隻得返回秦府稍作休息,換了身幹淨衣服。
若非天氣逐漸炎熱,他本不打算回來換洗,畢竟在北穆時,十天半個月躺在泥地中也是常事。但近來他像個纨绔子弟般在雁京周邊晃蕩,弄得太過狼狽也實在惹人懷疑。
秦熠騎着月影晃晃悠悠地向城西走去,臨近城門時,看見一個身着暗紅繡金錦衣的年輕男人從茶樓中走出來。
秦熠連忙下馬行禮:“下官見過大殿下。”
大皇子祁晖珉扶起秦熠,爽朗地笑道:“秦都司不必多禮。”
此時時候不早,祁晖珉見秦熠不像要去京銳營上值的模樣,好奇地問:“秦都司今日不當值?”
沒想到秦熠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連忙回答:“當值當值,下官正是奉命巡視京都城郊。哎呀,時候不早了,殿下恕下官先行告退。”
大皇子看着秦熠落荒而逃的背影搖頭,一看就知道秦熠這是從營裡逃出來玩的。
傳聞秦柏将軍的這個兒子雖然戰功赫赫,但行事荒唐不羁,在京銳營中也是有名的刺頭,最不服管教,三天兩頭就逃訓從大營裡跑出來到處撩貓逗狗,半點正事不幹。
今日一見,虎父犬子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也隻有他這麼荒唐的人才能幹出大雪天爬幾個時辰雪山賞日落的荒謬事兒吧,真是時也運也,誤打誤撞地撿了個天大的功勞。
祁晖珉騎上侍衛牽來的馬,将秦熠抛諸腦後。他即将離宮建府,要做的事多着呢,沒空記着這些靠父親蒙蔭的浪蕩子。
秦熠也沒把大皇子放在心上,不管是自家老爹的立場,還是心上人明安郡主對太子的親近,他都不會跟太子以外的皇子接觸。況且皇上正值壯年,他沒事閑得才去親近成年皇子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出了城,秦熠就驅着月影向今日要搜尋的目的地疾馳,秦将軍府的侍衛們緊随其後。
據花農所說,歸霞草種植的地方必須濕潤炎熱。炎熱可通過燒炭來解決,但關鍵在于空氣必須濕潤。燒炭會使環境變得更為幹燥,因此種植地必須靠近大量水源或取水方便。
一路向西快馬疾馳兩個時辰後,秦熠來到一個山谷。
山谷中有一個天然的水泊,雖然面積不大,但水泊的水源來自地下山泉,清澈的泉水源源不斷地從泉眼中湧出,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秦熠騎着月影繞着水泊走了一圈,也才花了一柱香的時間。
山谷内一片甯靜祥和,既無動物出沒,更無人煙痕迹。
想來也是,要做謀害大宸皇帝皇後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兒,自然不會大剌剌地把種植地直接安置在湖邊,就像清雲山一般,還是要在稍遠的地方稍加掩飾一番。
不過不管那群逆賊如何掩飾,都逃不過秦熠的眼睛。
秦熠看着雜草中一道常人無法察覺的細小痕迹,微微勾唇,找到你們了。
*
夜深人靜。
一個小太監悄悄走進蘇德茂休息的寝房,輕聲對睡着的蘇德茂喚道:“爺爺,爺爺。”
蘇德茂沒有睜眼,隻是鼻間輕哼一聲,示意他有話快說。
小太監俯身在蘇德茂耳邊輕聲說道:“爺爺,給栖霞宮送東西的人抓到了。”
蘇德茂精神一振,立即坐起身來:“此話當真?”
“可不敢欺瞞爺爺。”小太監連忙回應。
這小太監是蘇德茂收了好幾年的小徒弟,但他們并未張揚,畢竟有時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能觀察到許多不易被人注意的細節。
前幾日接過白珊順手遞來裝有糕點的漆盤的人也是他,果然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那盤子糕點自然也被小太監送到了太醫院陸院正手中。
蘇德茂問:“沒有打草驚蛇吧?”
小徒弟殷勤笑道:“爺爺,徒兒辦事您盡可放心,保管沒人察覺。”
“好孩子,這事兒辦得漂亮,”蘇德茂拍了拍小徒弟的腦袋,吩咐道,“繼續緊盯着他們,看看還有哪些活膩歪了的敢在宮中交易禁物。”
“是。”小太監得了命令,悄悄離開了蘇德茂的寝房。
蘇德茂起身看了一眼香漏,剛過醜時,他再無半點睡意,索性穿好衣裳坐到窗前賞月。
若說這個世上最不希望承武帝出事的人,蘇德茂絕對排第一個。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臣子都擔心換了天子之後自己得不到重用,更何況蘇德茂這種在承武帝面前得臉的閹人。
哪位主子身邊沒有自己用順手的奴才?
雖說太子仁德,不會對承武帝身邊的人趕盡殺絕。但在太監廟裡榮養的蘇公公,哪有大權在握的蘇爺爺來得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