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着話,白珊眼眶微紅,腳步匆匆地走進德清宮。
她的臉色蒼白,一進來便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着禀報:“啟禀娘娘,長公主殿下,前朝傳來消息,太子殿下掖州遇襲,如今殿下昏迷不醒,郡主下落不明。”
“咔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在德清宮内響起,祁婧惠手中那價值連城的琉璃碗掉落在地上,瞬間摔得粉碎。
碎片四散開來,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着點點寒光。
德清宮的宮人們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整個宮殿内一片死寂。
皇後盡管現在心急如焚,但她到底是一宮之主,這麼多年大風大浪過來了,還算穩得住。
她連忙緊緊握住祁婧惠的手,“阿姐……”
祁婧惠在那一瞬間,腦中閃過很多念頭,先是驚怒,心痛,到最後,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出事了,她的瑤兒一定還好好的。
她反握住皇後的手,臉色很平靜,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輕笑着說:“娘娘,瑤兒淘氣,肯定在掖州躲着等為娘去接她,隻是可惜了這個琉璃碗。”
皇後見狀心裡一沉,她知道祁婧惠這是在自欺欺人,但她也明白,現在不能戳破這層假象。
她也跟着笑道:“阿姐說的是,瑤兒肯定平安無事,阿姐快去掖州接瑤兒。等她回來了,本宮讓内務府再送一套新的琉璃用具來。”
“那我先代瑤兒謝過娘娘了。”祁婧惠冷靜地說完這句話,便起身跟皇後告辭。
祁婧惠匆匆趕回長公主府,便看見府前空地上,秦将軍府和誠國公府的人馬已清點完畢,随時準備出發。
她立即讓人将自己的馬牽來。對甯淵說道:“我也一起去。”
祁婧惠必須去掖州,她無法忍受在此幹等的煎熬。
甯淵沒有反對,隻是默默點點頭,靜靜地等待妻子準備妥當。
與此同時,秦秀靈從秦将軍府中跑了出來,大聲喊道:“爹,我也去!”
秦柏看着女兒,又望向女兒身後眼中含淚的妻子,輕聲說道:“閨女,你留在家裡,幫爹照顧好祖母和母親。”
秦秀靈想起剛才差點暈倒,此刻還躺在床上的祖母,心中明白此時若一個小輩都不在身邊,祖母和母親必定會更加難過。
她抿唇轉身扶住母親,點頭應下。
很快,祁婧惠從長公主府走了出來。她拆下那些華而不實的首飾,換上輕便的衣裳,利落地翻身上馬,對秦柏說道:“秦将軍,久等了,我們現在出發吧。”
一行人縱馬疾馳,向着掖州奔去,馬蹄揚起的雪花在風中飛舞。
甯錦瑞扶着妻子站在誠國公府門前,望着漫天大雪中父母漸漸遠去的背影,喃喃道:“瑤兒肯定會平安回來的。”
他的聲音很輕,不知是在安慰身邊淚流滿面的妻子,還是在慰藉自己。
*
秦熠眼前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道明安怎麼樣了。
他好像聽到了明安的哭聲,他想要看看明安在哪裡,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睛。他感覺自己被困在了一個黑暗的牢籠裡,無法掙脫。
在黑暗中,他好像看見明安背着他走了很遠很遠,小小的身軀仿佛随時都可能被他壓垮。他痛恨自己無用,他多希望自己能夠立刻站起來保護明安。
他又看見他們躺在樹下,周圍一片寂靜,隻有遠處時不時傳來狼嚎聲。明安被那狼嚎吓得蜷縮在他懷裡,瑟瑟發抖。他很想緊緊地抱着明安,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可是他無能為力。
他不能把明安丢在這荒郊野外,讓她擔驚受怕。他使勁地掙紮着,終于,他看到了眼前有一絲光亮。
還沒來得及轉頭尋找明安的身影,便聽到一個稚嫩的童音喊着:“丁姐姐,你的童養媳醒了。”
這個聲音讓秦熠有些疑惑,他不知道這個童養媳指的是誰。但此刻,他最關心的還是明安的安危。他努力轉動着頭,想要尋找明安的蹤迹。
久未視物的眼睛有些模糊,秦熠隻覺眼前仿佛籠罩着一層薄薄的輕紗。他努力眨了眨眼睛,隐約看見一個女子的身影從外面匆匆進來。
女子跑到他身邊,緊緊握住他的手,驚喜地說:“熠哥哥,你醒了。”
秦熠的腦子仍有些混沌,他在一片紛亂的思緒中仔細辨認着,過了片刻,終于認出來是明安。
他張了張嘴,想喊明安的名字,然而嘴唇蠕動了半晌,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他的喉嚨幹澀而疼痛,仿佛被烈火灼燒過一般。
他聽見明安在他耳邊輕聲說:“熠哥哥别急,你受了重傷,還連續發了好些天的高燒,身體很虛弱,等過些日子就好了。”
熟悉的聲音,讓秦熠的心漸漸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