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衫穿得不倫不類，鎖骨留下蚊蟲叮咬的痕迹，紅紅一片。

這人還沒發現，繞着手指試圖把紐扣扣上去，他摸了半天沒摸着扣眼，也沒想過扣子扣歪了的可能，還在那摸。

邊摸邊拉開椅子：“你等等，我吃完了一起回班。”

他找了一段新聞當背景音，吃飯的同時還在扣紐扣，應悄覺得他可能腦子有問題，忍不住提醒道：“紐扣，歪了。”

伏知時低頭一看：“……操。”他剛才專注聽新聞和吃飯，沒往别的方面想，就是有點奇怪怎麼扣了半天還沒扣上。

奇怪歸奇怪，扣扣子的動作也沒停就是了。

他放下筷子轉過去，一顆顆解開重新扣，剛扣了兩顆，又聽她說：“你對面那個全身鏡可能比你更需要轉過去。”

伏知時手一抖，擡眼看見鏡子裡的自己。

白色襯衫敞着，褲子的松緊抽繩垂在兩側，連接上鋪的梯子上挂着他的朱砂鎖骨鍊。寝室的吊扇開着，風吹着鎖骨鍊勾纏在梯子上來回搖蕩。

再往上看，應悄就站在門邊，和鏡子裡的他對視。

伏知時又想國粹了：“……”

他是真忘了有鏡子。

他表面鎮定地進了浴室整理襯衫，出去前，他掬了兩捧涼水洗臉降溫，拉開門才發現人已經走了。

“下周五搞跳蚤市場，别的班都通知了，就咱班沒通知。”

“還沒習慣嗎朋友？秀峨每次都這樣，别的班都通知完了才說。”

“你們都打算拿家裡的閑置物品出來賣嗎？搞點和别的班不一樣的啊。”

出去吃飯的同學已經回來了，他們在聊下周五的跳蚤市場，應悄沒參與，想寫作業又靜不下心。

眼前時不時閃過伏知時扣紐扣的畫面。

他的鎖骨像翅膀，鎖骨窩很深，藏了光的陰影。常年練舞練得脖頸修長，一戴上鍊子就特别勾人。

應悄在看卷子，心不知道飛哪去，從後門進班的卓越好心提醒道：“你卷子反了，朋友。”

“筆也拿倒了。”虞小滿說。

“想伏知時呢吧孩子。”柯甯說。

“口水擦擦吧姐，你别太明顯了。明顯姐。”彭湃說。

“……”

剛才一起吃飯的都回來了，進來的朋友一個接一個拿她打镲。

應悄沒話反駁，等他們都進去了之後想去走廊透透氣，剛想站起就讓人摁桌子上了。一聞味道就知道是誰，伏知時壓着她的腦袋埋進課本裡，然後湊到她耳邊抱怨：“又不等我，很不聽話啊小朋友。”

應悄被那群人打镲打得心煩意亂，剛想發火他就松手了，伏知時移開後面那張桌子，借着多出來的空隙進到裡面。

應悄摔開筆從後門出去了。

伏知時問：“她怎麼了？”

卓越不太自信：“我沒惹……吧？”

柯甯給他自信：“你沒惹，她同桌惹的。”

伏知時：“……？”

伏知時追出去了，追到走廊沒見着人，于是發消息問她。

-負整數：外賣員，哪去了。

應悄冷冷地回了兩個字。

-獅子座：女廁。

後面又跟了一句。

-獅子座：你來嗎，邊上給你留個位置。

伏知時看着手機笑，小朋友很少嘲諷别人，就算嘲諷也不會嘲到這種程度，一般嘲到這種程度證明她煩得不行，但她就算煩也不會把槍口胡亂對準别人，隻會對準讓她煩的源頭。

他牽動她的情緒了。

雖然不知道怎麼牽動的，但就是牽動了。

他回了一個捂嘴的表情包。

晚自習開始前的兩分鐘，應悄慢悠悠地吃着冰棍晃進班，她從後門晃進來，李秀峨剛好出現在前門，敲着門通知道：“我有點事，班長，坐講台上幫我看二十分鐘晚自習。”

班長抱着書上去了。

應悄舔着冰棍吃，伏知時抽了一張紙塞她手裡：“水滴下來了，卷着棍兒吃。”

應悄捏着那張紙扔了回去。

“……”

“小滿，濕巾。”應悄吃完了冰棍，将串冰棍的棍兒扔進垃圾桶，然後找虞小滿要了一張濕巾擦手。

虞小滿有時候會在晚自習趕美術作業，為了防止手上的鉛灰蹭髒畫面，經常備着濕巾擦手。

應悄沒管旁邊那人，開始忙自己的事，找教輔書的時候找了半天沒找着，伏知時找出自己的給她：“找這個嗎？你用我的。”

應悄拿着那本教輔書甩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