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晚那兩個人到底是不是鬼?”
提到這個就想起昨晚,應悄知道姚舜禹怕這些,他八字弱,受驚是常有的事,但也沒想到怕成那樣。
怕到兩眼一翻直接昏過去。
“你哥他……怕這些?”
“對,”應悄說,“小時候一起看山村老屍吓出毛病了。”
兩人默契地忽視那兩個女人。
聲音刻意壓低聊了兩句,最後決定單獨把姚舜禹放在小區門口。
“朋友,你們要加入刺激戰場嗎?”剩下兩個人太難找,卓越點開定位群發現多了兩個小頭像,而且定位就在附近,“快點藏好,我馬上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先入為主所影響,伏知時總覺得這個小區太過陰森。
樹木遮天蔽日,看不到一點光亮。
“藏個屁,”伏知時很少說髒話,隻是身處這種環境,潛意識想靠點什麼壯壯膽,“抓緊出來走人,不是想讓我請客嗎?”
腳步猛地頓住,伏知時又看到那兩個女人,就在樓梯拐角。
靜靜地看着他。
伏知時差點要懷疑人生,他和應悄明明已經換了另一邊上來,怎麼回事?手指蜷了蜷,手臂炸開細小的絨毛,他牽緊應悄,聲音染上一絲戾氣:“都出來,快走。”
那幫人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有說有笑地從樓道裡出來。
卓越說:“現在就差虞小滿……”
話還沒說完,就聽樓上響起一陣尖叫。
十幾個人同時往上跑,王翔幾步跨越台階:“怎麼回事?沒事吧?”
幾個女生吓得渾身發抖,把手機裡的新聞報道遞給卓越:“卓越你找的什麼地方?這裡是兇宅啊!”
新聞報道有些年份,寫的是業主一家被仇家上門報複,絞成肉泥沖進下水道。
業主家在三單元六樓601。
此刻,他們正站在601門口。
“我操?我就在網上問的啊,我看首評點贊挺高才說來這裡……”
伏知時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不讓他們知道還好,知道了以後都吓得六神無主,走路都得互相攙扶。
“時哥,你那個降魔杵開沒開過光?”卓越湊過來說,“算了,有比沒有強,你舉起來,說不定能吓退阿飄。”
“不同道,降魔杵降的是魔,不是鬼。”
說是這樣說,那幫人嚷嚷着讓他舉着降魔杵在前面開路,圖個心理安慰。
男生抱成一團拿降魔杵開路,女生跟在後面。陣勢太大,前面降魔杵,後面還有人斷後,幾個女生不再害怕,翻着群定位說:“咦?虞小滿的定位怎麼消失了。”
确實消失了,而且全班隻有她還沒找到。
應悄壓抑着煩躁問:“她原來的定位在哪裡?”
“虞小滿!别玩了,快出來——”
大家已經知道這裡是兇宅,不敢分開找,都是十幾個人一起出動。
耳邊模模糊糊響起一陣腳步聲,姚舜禹睡慣了軟床,對冰涼的水泥地面很不習慣,雙眼緩緩睜開,意識還沒回籠,就看到兩張放大的臉——
左邊穿棉襖的女人眼窩深陷,其中一隻眼無法睜開,一道深疤幾乎貫穿整張臉。
另一個穿短袖的女人正準備探手,手對準他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叫完就暈。
刀疤臉有些無奈,擡手比畫給妹妹看:他們找不到那個女孩,已經在小區轉了半小時。
穿短袖的女人也擡手比畫:問問卦?再待下去我怕出事,小區還不算幹淨,601一家慘死,太兇。
刀疤臉歎了口氣,随手薅了幾片樹葉,神神叨叨地抛起來,看一眼卦象。
——兌卦,上卦。
“哥!”
整個晚上心情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應悄怕姚舜禹真出什麼事,走到一半又折回來,剛才的尖叫仿佛沒有發生過,姚舜禹死氣沉沉地歪着靠在花壇邊緣。
伏知時也意識到不對勁,姿勢不對,他上前一步:“讓我試試。”
然後擡手就是一巴掌:“朋友别睡了,醒醒。”
應悄:“……”
姚舜禹硬是被幾個巴掌抽醒了,醒來第一反應就是抓緊應悄的手,然後急切地鑽進指縫扣緊,尋求安慰似的:“我真見着鬼了,很可怕,我們快回去吧,我說讓你别來你非來,真出事我怎麼和家裡人交代……”
伏知時用力掰開他的手,姚舜禹正準備發作,就見伏知時主動牽起他的手。
“你幹什麼?”姚舜禹低下頭,眼神發懵地看着那隻手。
泛冷的月色照下來,手指帶着特有的溫度,火爐似的一點一點扣緊他的手。
十指相扣。
伏知時:“你不是需要安撫?”
姚舜禹徹底說不出話來,隻覺得伏知時有病,想掙開發現做不到,手扣得太緊,隻能擡起兩人相扣的手指着他罵:“你是不是欠罵?趕緊滾蛋行不行?你再這樣我真得搖人揍你了。”
沒管姚舜禹罵得多激烈,伏知時隐約從即将黑屏的手機上捕捉了兩個字。
——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