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淡表情自腦海中閃過,與這顆寶石雖然容貌相像卻根本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她現在不覺得這眼睛是謝止的分身了,或許同性相吸,這是謝止打哪座山裡撿來的同類也說不定。
畢竟謝止絕對不可能如此的........賀玄青盯着背過身不理會自己的蛇瞳,思索半晌才想出了個勉強能用來形容的詞彙:“可愛。”
蛇瞳微微眯起,看上去有點害羞,身體又轉了轉,悄悄離賀玄青方向側了側。但下一秒,它就失去了重心。
賀玄青頗有些嫌棄得将項鍊提起,拿絹帕擦了半晌才肯将墜子重新纏繞上手腕,對它命令道:“剛才那個,再表演一下。”
啪!
小小電弧自寶石上閃過,重重打在了賀玄青的手背,發出啪嗒地脆響。
像是逆着摸貓咪的毛被忍無可忍的貓用爪墊扇了一下,聲音很響,卻不疼,反倒酥酥麻麻的。賀玄青非但不生氣,反倒想再招惹得更狠一些,可惜寶石死死閉着眼,不管她怎麼戳都再沒了回應。
耳邊傳來一陣喧嘩,賀玄青轉過頭,看見了那邊鬧哄哄的場景。
郡守看見自己胸前的坑洞,吓得驚叫出聲,恨不得抱着他大腿求饒:“你們不是修士嗎?快來救我,救我!你們快去通知三司,讓他們快遣人來。”
明明之前百姓死的時候表現得事不關己,但到了自己性命垂危的時刻,這個男人反倒将功名利祿抛到了腦後。
元豐對這種人實在給不出好臉,能忍着不出手已然是極限,好在此時也不需要他來開口。
“你把東西藏在哪裡?”純鈞冷聲發問。
郡守眼神遊離:“沒,沒有東西......”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想掩藏,你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危險程度嗎......”元豐哪怕脾氣再好,見到郡守這溫吞的樣子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
賀玄青就在這時慢條斯理開口:“不管你藏了什麼,但現在你所依仗的東西或許也護不住你了。”
她的視線有意識地往郡守胸前瞥,郡守臉色奇差,卻沒有反駁。
他沉默良久,終于開口:“讓我活着,我就告訴你。”
浮雪蓮一旦生根就不可能停下生長,咒術隻不過是在延緩這一進程,他注定不可能活着離開。
但兩人神态沒有絲毫變化,純鈞不屑想要拎起郡守:“都到了這份上還提條件,我看不如把你丢進雪裡自生自滅。”
郡守吓得直往年紀最小、看着和其他二人相比顯然溫和許多的元豐身後躲藏,元豐思考要不要把這人捉出來。卻聽賀玄青敲擊着桌面,表情很不耐煩:“先說來聽聽。”
眼看他們有松口的架勢,郡守登時松了一口氣,忙不疊便要證明自己的價值以期不被丢進雪裡。全然忘了自己剛剛祈求的明明是讓這些修士護佑自己周全。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賀玄青的聲音很輕,但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出她話語間的威脅之意,“東西在何處?”
……
若在雪患發生之前,郡守還會争取一下,但現在浮雪蓮在他的胸膛紮根,生命時時刻刻都在流逝,這種緊迫感讓他明白過來人早死晚死還是有區别的。
郡守絲毫不敢藏私,在這幾人虎視眈眈的視線下,哆哆嗦嗦走入裡間,又敲敲打打從牆裡摳出了塊石磚,裡頭赫然藏着一個精緻的木盒。
元豐一眼便看出了盒子裡躺着的那朵晶瑩剔透的冰花,結合賀玄青所講很容易便能推測出來這朵花是什麼東西。
郡守居然将屍體上生長的浮雪蓮藏到了這個地方,元豐隻覺得惡心至極:“你到底怎麼想的?”
居然還将這東西奉上神壇,在府中整整擺了那麼多天。
元豐不是能決定他性命的人,所以郡守沒有回答,他當着衆人的面小心翼翼從盒子裡捧出了一枚玉佩。
這枚玉佩原本被放在浮雪蓮旁邊,并不顯眼,被他拿出來的時候衆人才看清那玉佩的模樣。
說是玉佩并不恰當,因為這玉未經雕琢,目前還隻屬于籽料,不過這塊玉石晶瑩剔透,一看便知其品相極佳,是塊難得的好料子。
在天衍,百姓常用玉石來辟邪鎮宅,可郡守手中的這塊玉卻顔色偏深,還萦着絲絲縷縷的黑氣,最令人恐懼的是這塊玉的形狀,它居然有着像人一樣的輪廓,四肢生長着如嬰兒般的手腳,隻是五官模糊不清,看不出具體形貌。
賀玄青沒有開口,她的視線滿含威脅,似有若無地掃視着郡守,是在等他親口交代。
“五年前我剛上任的時候,便有位官人找到了我,說是有方法能保我升官發财,我原是不肯相信......可他展現出來的那些詭谲手段是我平生之所未間,我便動了心思。”
聽着郡守發言,賀玄青卻覺得手腕上似乎傳來鎖鍊碰撞的細微聲響,緊接着,她感受到一陣輕微的拉扯,像是有什麼東西纏繞住了她的小指尖。
然後輕輕地,拽了拽。
賀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