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快要過年了,這幾日的天氣似乎好了許多,已經好幾日不曾下雪刮風了。
闫齊文瞅着闫杏心情不錯,又想起之前本家親戚介紹的男娃這幾日也回來了,便動了心思,抄着手往闫杏的方向走去,“杏兒,今天太陽不錯哈。”
聞聲,闫杏掀開眼皮,轉眸望了闫齊文一眼。隻一眼,闫杏便知道闫齊文心裡在盤算什麼,便不冷不熱地從喉頭擲出一個“嗯”字,重新阖上雙眸。
闫齊文吃了癟,心下自然不高興起來。闫杏回來這幾日,他記着張淑華說過的話,也惦念着自己心裡那點小九九,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闫杏,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現下闫杏又是這個态度,闫齊文當下就發作起來。
闫齊文直了直背,居高臨下地睨着閉目曬太陽的闫杏,冷哼一聲道:“你就是這個态度跟你爹說話的?”
一聽這口氣,闫杏便知道闫齊文要拿出家長的威嚴了。這世界大多數人都是如闫齊文一般的普通人,人中龍鳳向來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而像闫齊文這樣的普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品嘗到權力的滋味。他們唯一且可得到的機會便是在自己孩子身上施展威嚴。
還有幾日便要過年了,闫杏不想與闫齊文争吵,起身打算離開。
這在闫齊文的眼裡,可以算得上是頂天的挑戰了,“你打算上哪去?你爹我跟你說話呢!”
“我回屋呆着。”
“回來。”闫齊文冷聲道。
闫杏無奈停下腳步,擰身回望闫齊文,問道:“爸,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想去見他。”
闫齊文早就答應了别人,臨門一腳,闫杏說不去了,那豈不是折了他的面子,這叫他以後再碰到本家的親戚該如何說。
闫齊文的臉色與今日的天氣簡直是格格不入。頂着一張黑森森的臉,闫齊文背着手踱步到闫杏跟前,伸手一把拽住闫杏的胳膊帶着人就往外走,“見人一面,又不會掉塊兒肉。再說了,你爹我能害你嗎?”
“我都說了我不去。”闫杏使足了力氣,猛地一甩,沒甩開闫齊文的手。這跟她想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見闫杏還敢反抗自己,闫齊文更是火冒三丈,厲聲道:“我跟人小夥子已經說好了,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兩人的動靜驚動了張淑華。張淑華趕忙放下手裡的活計,快步走了出來,“孩兒他爹,你這是幹啥?”
闫齊文冷冷地哼了一聲,甩開闫杏的手,“都是你養出來的好閨女。你看看她現在,哪裡還有一點兒做閨女的樣兒?”
做閨女的樣兒?做閨女應該是什麼樣子?應該是溫順,是善解人意,是犧牲,是奉獻,是所謂的小棉襖嗎?如果這是做閨女的該有的樣子,那為人父母又應該是什麼樣子呢?闫杏不知道。因為,他們總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似乎,在他們自己的眼裡,無論父母做成什麼樣子都是合格的,都是為孩子好的。
闫杏聽得火大,當即反駁道:“那你呢,有做父親的樣子嗎?”
在闫齊文的印象裡,以往闫杏雖與他有些争吵,可也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斷不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今日這句話,倒是叫他吃驚。一口氣哽在喉頭,但更多的是對于自己父親威嚴受到挑戰的氣憤,“你……你……”
闫齊文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顫顫巍巍地指着闫杏,哆嗦的嘴唇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張淑華見狀,一手扶着闫齊文,一手給他順氣,“咋樣啊,好點兒沒?”
一口氣上來,闫齊文才将剛剛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你個白眼狼……”
“……”
闫杏默默注視着兩人,一副冷漠的樣子,讓闫齊文更加火大,“你看看,這就是你養的好閨女!”
張淑華立馬不樂意起來,手卻還是一下一下地替闫齊文順着氣。
張淑華扶着闫齊文到椅子旁坐下,自己則拉起闫杏的手,語氣緩和道:“杏兒,你剛剛咋能跟你爸那樣說話呢。就算你爸剛才的話有些過分,你也不該跟他那樣說話。他身體不好,這萬一要是氣出個好歹來,這可叫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