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空時沒敢吭聲。

“昨天後面是不是胃不舒服？今天又不長記性了？”

“嗯……”夏空時辯解，“一邊看書一邊吃，沒想到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夏空時搶着說：“誰讓你做的那麼好吃，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

沈風回被氣笑了，還知道說幾句好話來讓他從輕發落呢。

“算了，下次别這樣。”

夏空時對着空氣連連點頭，發誓：“下次一定。”

沈風回笑了聲，說：“别光顧着學習，累了休息一下。”

“好的，我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

夏空時當然不會委屈自己，他吃蜂蜜小面包還給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冰的，加了不少冰塊，這個沒敢跟沈風回說。

他摸摸自己的胃，告訴它要乖一點，别出什麼毛病。跟自己的胃商量完，夏空時趴到桌子上準備小眯一會。

窗子開了一條用于透氣的小縫，晴朗午後的風清清涼涼地溜進來，夏空時看着光線裡的浮沉，逐漸失去了意識。

他是被腹部的一陣絞痛給痛醒的，醒來後着急忙慌地翻書，找到對應的消化系統疾病，雖然相應的臨床表現他背得滾瓜爛熟了，但還是一條一條地對照過去，排除了胃炎、腸梗阻等一系列疾病，才想起來跑一趟廁所。

從廁所出來，夏空時給自己到了一杯稍燙的水，剛剛洗手時照鏡子他臉色有點蒼白，幸好時間還早，他可以在沈風回下班前恢複面色紅潤。

嗯，沒錯。

夏空時跑到陽台的跑步機那裡，爬了半個小時的坡，出了一身汗，臉色看起來确實不錯，但衛衣裡的絨毛沾了汗又黏又澀。

趁着這會兒暖和，洗個澡好了。

有氧運動和洗澡都是很消耗熱量的活動，再加上夏空時一個多小時前跑了一趟廁所，現在腸胃裡空空的，很快他的身體就發出了饑餓信号。

好餓。

尤其是洗澡的時候饑餓感更明顯。

都想一口幹了洗澡水。

夏空時火速把自己沖幹淨，擦幹，穿上衣服沖出浴室覓食。

客廳裡還有兩盒薯片和沒吃完的大白兔奶糖，他不想吃幹巴的薯片，奶糖也吃不飽。

才三點鐘半，沈風回至少還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回來。夏空時目移到冰箱，那裡面放了油潤潤的香甜小面包。

人總饞面包是缺什麼？

缺面包。

等夏空時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到冰箱前了，罪惡的手打開了冰箱門。

他有點後悔為什麼要告訴沈風回還剩下兩個小面包，他應該說三個的，這樣還能多吃一個，也可以說隻剩一個，橫豎都要被說，幹脆說全吃完了。失策了。

悄悄揪一點應該不會被發現的吧？問就是面包間黏連部缺了一塊。

人餓急了什麼都幹的出來的，沈風回這麼善解人意……可是他都保證不會再吃了……夏空時糾結得眉心擰做一團，沒聽見玄關處的動靜。

玄關進來左手邊就是廚房，門敞着，冰箱門也敞着，夏空時臉上的細小絨毛在冰箱的燈光下籠上一層光華。

他睫毛扇動，目光堅定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點了下頭，手伸進冰箱裡。

沈風回默不作聲地倚在門框上，瞥見他拿出來的東西的一角，出聲輕咳了一聲，擡起食指在廚房門上敲了兩下。

屋子裡突然想起不屬于自己的聲響，夏空時吓了一大跳，手裡的蜂蜜小面包落回了盤子裡，他扭過頭。

對上目光後，沈風回挑了下眉，渾身上下都寫着你給我解釋一下。

夏空時的手還在冰箱裡，碰翻了一瓶養樂多，手忙腳亂間摸出一個蘋果，啃了一口，笑問：“你回來啦？”

夏空時先發制人：“剛剛洗了個澡有點餓，就找了一個蘋果吃。”

沈風回沒揭穿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走過去，看着他還滴着水的頭發，說：“頭發也不吹幹。”

“太餓了，趕緊沖出來找東西吃。”夏空時輕輕晃了晃頭，發絲上那顆即将墜落的水飛了出去。

夏空時頓住了，盯着飛濺到沈風回下巴上的水珠，水珠吸附在皮膚上，放大了皮膚的細節。

夏空時第一次注意到，沈風回下巴靠右側有一點紅色的痣，極淡極小。

他洗完澡出來手還是濕的，想了想拽下自己的睡衣袖子，擡起手去擦那顆水珠，沈風回才擡起的手落了回去。

夏空時比剛開學見面那會還要白得多，白裡透粉，剛洗完澡眸子漆黑透亮，大概因為洗澡的緣故，内雙變成了外雙，眼皮薄薄的，睫毛卷翹，更顯得清透漂亮。

臉似乎也圓潤了些，倒不是胖，是能掐出水的那種水嫩。

時常吃高熱量甜品，全身上下也沒見多幾兩肉起來。

沈風回喉結微動，問：“你低血糖嗎？”

夏空時又啃了一口蘋果，說：“不吧？但也可能有一點，每次坐久了站起來就兩眼一抹黑。”

沈風回點點頭，把手中剛買的糖炒闆栗給他，說：“糖炒闆栗，下班看到路邊有人在賣，想着你應該會喜歡。”

夏空時宣布糖炒闆栗暫時超越了蜂蜜小面包在他心裡的地位。

他看了眼手上的蘋果，剛剛手忙腳亂的，他順手就拿了一個比他手掌要大一圈的蘋果，說：“可是我蘋果還沒吃完，放久了要氧化。”

“給我。”

“你要吃嗎？可是我都已經吃過了。”

“我不介意。”

夏空時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也可能是平時陳宥在他耳邊說了太多梗了，他嘴跑在了腦子前面。

“我覺得我們有點暧昧了。”

“……”

夏空時想打嘴。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就是一個梗！陳宥老在我耳邊說……什麼‘我覺得我們有點暧昧了’‘我屍體有點不舒服’之類的。”

沈風回看着夏空時，沒說話，神情說不上是生氣還是不滿。

很平靜，平靜到夏空時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想挖地洞了。

“我屍體有點不舒服，先吃糖炒闆栗了。”夏空時勾過沈風回手裡的塑料袋，逃之夭夭了。

沈風回關上被夏空時遺忘掉的冰箱門，垂目看着自己的指尖，那裡和夏空時有過一秒觸碰。

慌得跟隻四處逃竄的兔子似的，太可愛了。

他嘴角揚起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來。

夏空時盤腿在沙發上剝糖炒闆栗，沈風回拿着吹風機過去。

夏空時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糖炒闆栗很糯，帶着焦糖的香味，就是有點不太好剝，剝了他一手碎渣渣。

他剛往嘴裡送了半顆闆栗，“唔”了一聲，說：“我忘記吹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