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白松還是落荒而逃。
狹小的角落裡,隻留下方星程一人。
比起剛剛的嚣張,此刻的方星程顯得形單影隻,他無言地歎了口氣,從兜裡取出盒香煙,抖了一根出來,伸手夾着,卻沒點燃。
待會兒還有戲,他不能抽煙。
可方星程此刻異常煩躁。
為什麼每次遇到白松的事情,總是不能好好處理呢?
煙還是沒抽。
被方星程丢進了垃圾桶裡。
回到拍攝場地,看到白松跟别人聊得神采飛揚的,方星程又生氣了。
怎麼别人都行,隻有我不行?
他在背後白了白松一眼,往保姆車裡鑽去。
白松沒看到。
但他突然感覺背後一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回過頭去看又什麼都沒有。
白松問身邊同樣作為配角的演員朋友:“剛剛誰過去了嗎?”
“隻有方老師過去了,他回保姆車了。”人家給他指了指。
白松了然。
方星程果然很讨厭他。
還是得躲着走。
從此之後,白松躲方星程躲得更明顯了。
隻要遠遠瞧見方星程,白松一定轉身就走,絕不湊到他跟前。
吃盒飯也要跟别人擠來擠去,保證方星程絕對擠不進來。
下班之後更是想方設法遠離方星程,保證不跟他除了工作之外有任何一點兒聯系。
但是拍攝的時候不行。
白松的角色是方星程那個角色的貼身侍衛。
貼身、貼身,就是到哪裡都得帶着。
作為專業的藝人,兩個人都不是搭會把私人情緒代入到工作中的人。
但這不妨礙方星程以權謀私。
第一次,方星程借着台詞摸到了白松的手,導演對他們呈現出來的狀态表示驚喜萬分,希望二人多多努力。
第二次,方星程借着動作緊緊抱住了白松,導演認為這個設定有些超過了,希望方星程再給淺一點補一條,又拍了一條。
第三次……事不過三,方星程沒有得到第三次機會。
白松很靈動,第一次被方星程的自由發揮搞得驚慌失措,第三次就能夠做到以劇中人設合理反擊。
兩個人之間莫名其妙迸發出一些劍拔弩張的氣氛。
劇組裡一時間風言風語,說白松和方星程之間不對付,連制片都被驚動,連忙問方星程需不需要換人,方星程怎麼可能換,他享受着這樣與白松博弈的狀态。
方星程不介意,其餘人沒必要強出頭。
拍了一半的戲了,誰也不願意再換人,白松安全了。這件事情最開心的甚至是導演,聽到二人不合的傳言之後,導演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生怕視帝一個不開心就要把白松換掉,畢竟視帝的身份地位在這裡,方星程又不缺錢,在劇組裡說一不二,誰能跟方星程計較,萬一人家不演了,豈不是虧大了。
無論舍棄掉誰,都要留住方星程的。
因為白松和方星程之間的化學反應太過于精彩,導演又安排編劇多加了幾場戲,豐滿了白松這個侍衛的角色,按戲份來排,他如今甚至可以排得上前三。
經紀人興奮地通知白松這件事,說他蹭上了這波熱度,肯定能再次爆火。
白松不知道他自己是借了誰的東風,導演這般器重他,還專門要給他加戲份豐富人設,他思來想去,隻有方星程這一條路。
于是白松硬着頭皮約了方星程見面。
沒在外面,他倆一前一後回了方星程的家。
大平層,裝修奢華,頗有暴發戶的風格,但方星程是實打實的富二代,他父親經常上财經頭條的報紙。
白松早就知道。
“所以呢,找我什麼事兒?”方星程眼睛都沒擡,埋頭看劇本。
他戴上了一副眼鏡,度數不高,這樣能看得更清楚點兒……也可以當做裝飾品,掩飾他面對白松時的心理活動。
“方星程。”白松鼓足勇氣問道:“你是不是找導演給我加戲了?”
“沒有。”方星程說,有些不耐煩。
難道說在白松的眼裡他有那麼傻嗎?利用自己的資源喂給前任,還做好事不留名,等着他白松上門。
白松緊張地眨了眨眼:“那導演怎麼會突然給我加這麼多戲?”
方星程說:“那是因為你優秀。”
“不可能。”白松斷然否認,“我又沒有演過戲,長得也不好看,做什麼都不行……”
一聽他這話,方星程扣下了手中的劇本,雙手抱胸,舌尖舔過後槽牙,隐隐有一些怒氣,他仍在壓抑着,要聽白松還能說出什麼話。
偏偏白松意識不到危險,繼續說道:“我很感激你,方星程,但如果真的是因為你,導演才看重我,那還是得麻煩你跟導演說一聲,不要再這麼做了,我不想再欠你的……”
這句話沒有說完,就被方星程冷冷打斷:“你欠我的,還得清嗎?”
白松局促起來。
這大概是他與方星程最難以跨越的話題,甚至每每想到這一點,白松都覺得他要低方星程一等。
當年他們張揚着要做一個組合,什麼東西都準備好了,方星程投了不少錢進去,事事親力親為,又出錢又出力。可就在組合成立前夕,白松做了逃兵,不再跟方星程做組合了,白松認為他害得方星程賠了不少錢。
畢竟當時他對做組合沒有什麼概念,後來才知道方星程投了多大一筆錢。
“我會還你的。”白松說,“現在還不行,但我一定會還掉的……”
他還欠着别人的錢,一筆一筆,被白松記在小本子上,都要慢慢還的。
方星程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他别開臉,嘟囔着:“誰要你還。”
沒了關系還怎麼藕斷絲連?
“要還的。”白松聲音不大,語氣卻格外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