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親教育過他,要頂天立地做人,雖然之前有段時間白松的确過着需要借錢才能生活的日子,但他也一筆一筆賺了錢去填上了這個窟窿。
除了方星程,他欠的錢已經還得七七八八了。
可正如方星程所說,他欠方星程的太多了,根本不是一兩筆錢能解決的事情。
白松咬了咬牙,說道:“你給我一個數字,賠了多少錢,我要給你多少錢……我一定會慢慢還給你的,方星程,我說到做到。”
“賠了多少錢?”方星程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突然笑了起來,而看到白松認真的眼神,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之後,方星程收斂起來。他忽然感覺有些蒼涼:原來白松這麼迫不及待跟他撇清關系,連他們的曾經也要丢掉。
錢能還清,可我們之間的感情呢?方星程想,白松一輩子都還不清,沒有人會比我對他更好了,是他不會珍惜。
“再多我也認了。”白松說。
“非要這樣嗎?”方星程氣極反笑:“你就非要……算了。”
懶得說。
以前也不是沒說過,結果又是怎麼樣的?白松倔得像頭驢,誰也拉不回來,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白松。
“我累了,這種事情拍完這部戲再說吧。”方星程按了按太陽穴說,他實在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考慮這些事情,多麻煩啊。
沒等白松反駁什麼,方星程已經閉門謝客,把白松趕出去了。
劇組裡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松和方星程之間似乎出了問題。
有些群演配角跟白松玩得熟了,還會打問打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可白松也不好說,他總不能告訴别人他倆的前任關系,隻好含糊其辭、裝瘋賣傻,全說自己也不知道不清楚不明了,一一搪塞回去。
至于方星程……沒人敢問方星程。
那日會談之後,方星程再也沒出過幺蛾子,老老實實按劇本演戲,不再跟白松鬥智鬥勇了。
作為領銜主演和第一男主,方星程的戲份要比他們重太多,常常拍到半夜才結束,下戲時的憔悴用肉眼都看得出來。
白松于心不忍,連着好幾天買了咖啡,偷偷放在方星程的休息室。
他自以為僞裝的很好,殊不知口味已經暴露了他。
這個劇組裡哪有第二個人知道方星程八年前喜歡喝什麼?
緊趕慢趕,終于在三個月内迎來了殺青。
最後一場戲是白松和方星程的,隻有他倆,在府裡讨論外面什麼什麼事情的,還算比較溫馨的日常,留它作為最後一場戲,也許是導演希望殺青的日子大家情緒不要太激動。
經過三個月的磨煉,白松的演技有着突飛猛進的進步,這場戲隻拍了三遍,導演就喊“咔”收工,十分滿意。
白松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這是他第一部戲份幾乎是男三水準的影視劇,對于他來說頗具紀念意義,就這樣結束了,沒有什麼實感。
“導演,再補一條吧。”白松戀戀不舍地說道。
他那點小心思早被導演看穿,導演一邊讓攝像把鏡頭都關機,一邊應道:“行了,小白,也别對自己有太大的壓力,演得很不錯,咱們收工了,來,方老師,給小白送個花吧,這段時間你們都辛苦了。”
白松這才發現,方星程不見了。
隻見方星程捧着一束花,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白松現在很少見到方星程露出這樣的表情,尤其是面對他的時候。
方星程往前邁了一大步,把花束遞給白松,張開雙臂給了白松一個大大的擁抱。方星程說:“恭喜殺青。”
白松後知後覺,劇組的長槍短炮都對着他們倆。
喔,原來是攝像機在拍着。
白松會意,不就是演一出和諧同事關系嘛,
他最會演了。
回抱住方星程,白松揚起甜甜的笑容:“謝謝方老師。”
很像十九歲的白松。
方星程恍惚了,過去的影子一瞬間重疊起來,他想起太多太多事情。
白松此舉力量之大,硬控方星程,讓他稀裡糊塗地答應了導演晚上聚一聚。
要知道,方星程幾乎從來不去殺青宴,畢竟要喝酒應酬,他不喜歡。
眼見着白松沒有拒絕,樂滋滋地要去,方星程想了想,還是把“我不去了”吞了回去。
去就去吧。
幸好不是大宴,隻有組裡幾位核心成員,叫上男女主,白松出現在這裡反而格格不入,好像買東西拎了個贈品。
方星程本來想跟白松坐一起。
他剛邁出第一步,就被截斷了,隻能眼睜睜看着白松被安排到了另一頭。
最遠的距離。
方星程心情不大好,偏偏沒什麼辦法。
他能怎麼辦?難道把白松拽過來?
算了,裝不想理他呢。
社交索然無味,方星程草草帶過,冷來冷去,沒人找他搭話了,畢竟能請到方星程入席就算豐功偉績了,真惹這位少爺不愉快,當場甩臉走人也未可知,那場面一定精彩,誰敢去觸他黴頭。
這桌菜對于方星程來說更沒什麼意思,能讓他參與的事情就隻剩喝酒了。
劇組殺青,酒是少不了的。
方星程心緒不佳,來者不拒,誰來敬都喝,甚至自己找酒喝。
白松看着他這樣子蹙起了眉,方星程不怎麼會喝酒……起碼以前是。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畢竟太久沒有聯系。
算了,輪不到他管。
其他人為了不把他冷落下,三三兩兩來找他聊天。
白松隻能先應付眼前的事情。
酒過三旬,有些微醺。
再轉兩輪,該醉的也都醉了。
言語間嚣張起來,彼此間稱兄道弟,該吹的牛全吹了。
隻聽“砰——”一聲。
方星程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引來所有人的目光,他又倒了一杯酒,說這杯要敬給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