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深情的,有點可憐。
也是,看他雖然表面上雲淡風輕的樣子,估計他心裡還是很難過的吧,自己何苦與他計較呢?沈促頓生憐憫,心底的那點不高興蕩然無存。
沈促看着段恂初有些不忍,想來自己這麼多年也有些積蓄,多出點也沒什麼。
再說,把他哄好了才能和自己應付家宴。
沈促很快說服了自己:“沒關系,您出價吧。”
段恂初聞言掀起眼皮,手指一下一下在桌面上敲打,他看向沈促的目光裡帶着審視,看的沈促瞬間有些手足無措。
可當他準備開口時,沈促的手機響了。
手機就放在桌面上,屏幕亮起,沈促看見聯系人繃直身體,立刻收起了唇邊公式化的微笑,氣場驟變。
“抱歉。”沈促輕聲,都沒看段恂初,拿起手機往外走,“喂,怎麼了?”
門關上,包間裡隻剩下段恂初和沈促嚴肅沉穩的尾音。
段恂初指尖摩挲着杯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衣脫了放下旁邊,從口袋裡翻出結婚證,照片裡沈促的表情和姿态都緊繃,但那張臉确實精緻漂亮,軟乎乎的,還能看出臉頰的軟肉。
二十七歲了,段恂初注意到下方的出生日期有些驚訝,沈促長着一張看起來很年輕的臉,完全看不出年紀,還很容易緊張。
段恂初将紅本子拍了照發給經紀人,言簡意赅的兩個字:
——已婚。
三十秒後,對話框一條一條的消息蹦出來。
【天生勞碌命:我靠!】
【天生勞碌命:我靠!我靠!】
【天生勞碌命:我靠!我靠!我靠!】
看的出來,他很震驚。
緊接着好幾條六十秒的語音,段恂初皺眉,這家夥老毛病能不能改改。
隻斷開了第一條,就聽見陳祿的聲音在咆哮:“我靠!祖宗,你來真的!”“真的嗎?是真的嗎?我不信,不信…”陳祿開始懷疑,電話裡沉默了兩三秒,“所以你真的結婚了?領證了?和誰?”最終無奈地平靜地接受。
後面的幾條消息段恂初直接沒聽了,陳祿的最後一條消息也是兩個字:地址。
段恂初一看直接甩了個地址過去,反扣下手機。
那邊陳祿看見咖啡店在民政局附近,原本還有些希望的一顆心直接涼了一半。
門再次被打開,段恂初不慌不忙地将結婚證放在了桌子上。
沈促好像有點着急,他拿了衣服和東西,看向段恂初的目光充滿歉意:“不好意思段先生,我有些急事要先走了。”
想了想,沈促扯了張紙巾從口袋裡掏出筆,個人習慣,他口袋裡常常帶着筆。
沈促邊寫邊說:“這是我的電話,您想好了可以直接聯系我。”
為了保險,也為了讓段恂初放心,沈促還在下面寫了自己的工作地點。
“真的很抱歉。”沈促又說了一遍,沒等段恂初回答,推開門走了。
一室寂靜,段恂初回過味來,沈促已經離開了,段恂初掃過門邊,發現他沒有帶傘。
剛想拿起那張紙巾,門突然被推開,陳祿火急火燎地闖進來,看到包間裡隻有段恂初一個人時,長舒一口氣。
“吓死我了。”陳祿一屁股坐在段恂初對面,平穩着呼吸,企圖忘記剛剛的驚吓,轉眼看見了桌上的咖啡,“哎呦,咖啡都點好了。”
陳祿憨厚一笑,端起咖啡就要喝。
嘴巴還沒碰到杯子,就聽見一道悠悠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這是他的咖啡。”
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顫,他險些将咖啡撒出去:“啊?”
段恂初似笑非笑地盯着陳祿:“他剛剛就坐在這個位置。”
誰?陳祿不敢動彈,他害怕極了,害怕段恂初說着他心底最糟糕的答案。
“我的結婚對象。”
段恂初表情淡淡的,整個人往後仰去,懶懶散散靠在沙發上,聲音溫和含笑,完全不管陳祿一副見了鬼的死模樣。
段恂初的指尖将桌上那本結婚證推到陳祿視線裡。
明晃晃的紅色,陳祿覺得紅的刺眼,抱着不切實際的希望,陳祿顫顫巍巍打開内頁。
“轟隆——”
平地一聲雷在陳祿腦海裡炸響。
段恂初那張攻擊性十足的臉極具辨識度,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真的結婚了!
他瞪大了眼睛,緩緩從結婚證裡擡起頭。
“結了。”段恂初奪過結婚證,聲音平靜。
“那先前的公關方案都沒有用了,炒作方案也不作數了,白幹了。”陳祿有氣無力,雙手軟趴趴搭在桌子上,一個不小心碰到了那杯沒人喝過的咖啡,杯子倒了,咖啡灑了一桌子。
陳祿一驚,扯了幾張紙巾去擦,眼前一雙手比他更快的撿起了桌上的一張紙巾。
見段恂初皺着眉頭,眉宇間盡是戾氣,陳祿悄悄擡眼看去,那張紙上好像寫了什麼字,不過大部分已經被咖啡暈開了,隻剩下幾個可以依稀辨認。
陳鑒皺着眉頭看,口中跟讀了出來:“仁,仁佑醫院?”
一道死亡目光掃射到自己臉上,陳祿後背一涼,縮了縮脖子,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