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天還沒有亮,想看看時間發現手機沒電了,沈促拍了拍腦袋,搖搖晃晃往衛生間走,用冷水洗了把臉,沈促感覺整個人清醒了不少,但溫度卻沒有降低的趨勢。
沈促撐在大理石台面上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後知後覺,自己好像發燒了。
在客廳睡了一夜的結果就是段恂初沒等到沈促的第二天見。
“宋醫生,沈醫生今天請假了。”方婉岚護士長叫住宋遠辰。
“我知道了,我替他的班。”宋醫生放下手裡的資料,有些意外,“說來奇怪了,沈醫生一個大勞模,向來輕傷不下火線的,能讓他主動請假是什麼事兒啊?”
方護士長歎了口氣,正巧段恂初帶着口罩不動聲色地從他們身後走過。
“感冒發燒了,這人就是不到真的生病不肯休息。”方婉岚看向宋醫生叮囑道,“最近流感高發期,你也注意保暖。”
宋醫生笑着道了聲謝謝,轉頭進了辦公室。
方護士長擡起頭,就看到一道挺拔高挑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轉彎口。
沈促生病了。
難怪昨天給他發的消失遲遲沒有回複,段恂初盯着聊天框那個奶牛貓皺起了眉頭。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電話那頭沈促的聲音黏黏糊糊的,聽起來有氣無力。
“喂,哪位?”
“是我,段恂初。”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的沈促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愣了反應了一會兒,倏地睜開了眼睛。
“段恂初?你怎麼會有我的号碼?”
“你微信上寫了。”
電話那頭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有什麼事兒嗎?”沈促問。
接到段恂初電話,沈促如臨大敵,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是不是需要自己配合的時候到了。
“你…請假了?”段恂初的聲音罕見有些猶豫。
“嗯。”沈促嘟哝了一聲,裹緊了被子,“感冒了,有點發燒,那個我已經和宋醫生說過了,你今天跟着他就好,我下午就回去。”
“下午?”段恂初眉頭就沒解開過,這會兒皺得更深了。
“嗯,睡一覺就好。”
電話那頭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隻剩下輕輕淺淺的呼吸。
段恂初拿着手機,站在樓梯間停了好一會兒才挂掉了電話。
沈促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身上汗涔涔地不舒服,好像喝水,手摸到床頭櫃上的杯子,空的。
沈促歎了口氣,隻能撐着坐了起來,和他預想的不一樣,這一次生病好像真的嚴重了一點。
“咚咚咚——”有人敲門。
這個時間點,他有點想不出是誰會來。
“誰呀?”
沈醫生及拉着拖鞋,也沒力氣朝貓眼看了,直接打開了門。
看清楚門外的人,沈促下意識站直了身子,“你,你怎麼來了。”
段恂初穿了件簡單的衛衣,手裡提着一大袋東西站在外頭。
“怕你出事兒,方諸讓我來看看。”
沈促一身淡藍色的格子睡衣軟塌塌穿在身上,頭發也亂糟糟的擋在眼前,臉色蒼白,隻剩眼眶微微翻紅,渾身上下透着股沒力氣的難受勁兒。
沈促哦了一身,讓了個位置給他進來,走去吧台給自己倒了杯水。
“别喝涼水了。”段恂初放下東西,說,“我給你倒點熱水。”
“渴。”沈促咕嘟嘟喝了一大口才放下杯子。
“吃午飯了嗎?”段恂初又問。
沈促看了眼客廳裡的挂鐘,居然已經下午一點了,“還沒有。”
段恂初拎着買的東西去了廚房,冰箱裡幹幹淨淨,隻剩了兩顆雞蛋。
“你會做飯?”沈促坐在吧台上,昨天晚上的東西他還沒來記得收拾,也沒力氣收拾,隻能稍微歸攏到了一旁。
“嗯,你去休息吧,飯好了叫你。”段恂初從購物袋裡拿出東西往冰箱裡放。
他确實需要休息,但沈醫生的教養不允許他把段恂初一個人扔在廚房裡。
“你怎麼知道的我家地址?”他走過去說。
段恂初正在洗菜的動作一頓,看見一雙手從身邊穿過,沈促拿起框裡的青菜就開始擇。
“方醫生告訴我的。”段恂初從他手裡拿過青菜,觸碰到沈促滾燙的手心,“退燒了嗎?别忙了,去休息。”
“我沒事,快退燒了……诶!”
說話間,沈促被段恂初強制性地按在了沙發上,還順手給他搭了條毯子。
手機“叮咚”一聲,是宋遠辰的消息,說是讓他好好休息,他和自己調班。
手邊放着熱水,久違了的太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沈促放下手機靠在沙發背上盯着廚房裡忙碌的身影,不知怎得突然就生出了點歲月靜好的感覺。
沈促窩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再次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是因為廚房的香味,還是家裡有人帶來的安全感,沈促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
夢到自己小時候,因為生病嚷嚷着要吃粉蒸肉被拒絕,哭了好一會兒終于把自己哭地窩在奶奶懷裡睡着了。
奶奶身上的味道不是香味,有時候像草木燒着的味道,有時候又像剛出爐的烤面包,香香軟軟的讓人安心又踏實。
客廳裡的挂鐘指向下午三點,段恂初蹲在沙發邊,看着陽光下沈促溫暖恬靜的睡顔,伸手撫上他的額頭。
窩在沙發裡的人睫毛輕顫,沈促出了不少的汗,耳朵燒的通紅一片,很不适地歪了歪腦袋。
“醒了。”段恂初見他緩緩睜開眼睛,指尖微頓,悄悄撤開手,“我摸着還是有點燙,粥煮好了,喝點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