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腿,懸在空中,忍不住晃了晃,發尾的小鈴铛,輕輕搖晃,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知道。”
他知道什麼。
“我去人間之前,就知道了你的名字,官辭,很好聽。”
好聽嗎,還行吧。
官辭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對,好不公平啊,為什麼他能提前知道我的名字,我卻不知道他的,就因為他是神仙呀。
哼。
官辭又有些小小的不服氣。
“而且我就是為你去的人間。”他嘴角含笑,手裡把玩着扇子,手指輕扣扇骨,另一手托着下颌,看着官辭的眼睛說道。
動作看起來漫不經心,說的話聽起來卻十分誠懇。
深得小孩子信任的樣子。
官辭在人間流浪了不知多少歲月,深知一些騙術,他自認為自己不會輕易受騙。
所以,他信了。
“咳咳咳。”官辭不小心被嗆了一口,臉漲得通紅,腿都晃不動了,内心的防線被一句話擊得粉碎。
淮塵哎呦了一聲,連忙輕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小奶團子,怎麼還嗆着了。”
“沒事,我沒事。”
官辭下意識地躲閃,捂着嘴,朝着一邊咳嗽,那抹绯紅漫到了耳後,頸肩,馬上就能和身上這套紅衣交相輝映。
淮塵落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半瞬,依舊穩穩落了下來。
這回官辭沒躲。
“我真沒事了。”
官辭的神色恢複了正常,绯紅一點點退了下去。
“好。”
淮塵收了折扇,“這院落隻有你我二人,不用過多拘束。這後面是我的屋子,就在剛剛帶你回來的屋子旁邊,有事,可以直接進去找我。有關神界的事情,之後我會與你細細道來。”
“恐怕你也乏了,現下我帶你去休息吧,小孩子,多休息,才能長得高。”
官辭進了神界之後,不知道聽了多少句“小孩子,應該如何如何,不應該如何如何”,從淮塵給他準備的屋子、各種東西上來看,真的給人一種他曾經養過孩子的錯覺,可偏偏這院子隻有他們兩個人。
他伸手去牽官辭的手,牢牢抓進了手心裡。
自此,官辭在這紅塵裡,有了家。
他永遠都忘不了,有一個人看着他的眼睛對他說“我是為你而來的”。
……
淮塵的手探到了下面。
“你幹嘛。”
官辭吓了一跳,迸發進神界有史以來最大的聲音,連忙拽着自己的褲子,從床上蹦了起來。
淮塵哭笑不得,兩手舉着,手裡不知道何時拿了一個小木碗。
“怎麼了,小奶團子,這麼害羞呀,害羞也不行。你還是要上藥,你腿上有傷,之前用靈力稍微治療了下,沐浴後才好上藥治療。”
淮塵指了指官辭的腿。
這麼一說,官辭想起來了,他的腿被狗咬了好幾口,在人間的時候沒有感覺,是因為已經被凍麻木了。到了神界之後,依舊沒有感覺,他就忘了這件事情。
神界如春,早就不冷了,傷口不疼,原來是因為淮塵總靈力治療了。
怪不得。
官辭在空氣中聞到了淡淡的藥味,微微發苦,并不濃重,還散發着獨特的花香。
“不用你?”
“嗯?”淮塵眯着眼,往前探了身子。
“不用你幫我,我自己可以。”
官辭往塌裡鑽,把旁邊的被子搶過來,團在了身上,隻露出一個腦袋瓜,堅決拒絕。
這下真成小奶團子了。
淮塵心髒快了兩拍。
淮塵從站着,改成了坐着,離得更近了,食指在官辭面前晃了晃。
“不太行。”淮塵說,“這個是靈藥,你修為太低,用不了。”
官辭哪裡懂這些,淮塵說什麼他自然信什麼,等他以後再想到這些,隻會再說淮塵是個“騙子”。
而騙子本人目前臉不紅,心不跳,還在哄着眼前的小奶團子。
一大一小,就這樣在榻上僵持着。
官辭先敗下陣來,退了一步:“那你轉過去,我自己脫。”
本來就是逗小孩子的,淮塵挑眉轉了過去,心道,小奶團子還挺害羞。
官辭褪了褲子,露出了兩條褪,死心躺了下來,把被子蓋在了身上。
“我,我好了。”
“好,那我轉過來了。”
官辭直挺挺地躺着,眼睛看着上面,一副決心赴死的樣子,在淮塵眼裡乖巧得很。
他青白的袖口拂過官辭腿上的皮膚,将藥細細上了那幾道傷口上,在官辭看不見的地上,蹙着眉。
嗯,冰冰涼涼的。
官辭閉上了眼睛,睡着了,身子有規律地一起一伏。
淮塵見狀,更放輕了動作,上完藥,把被子掖好,換了一種熏香,離開了。
官辭這孩子過于疏離,心思比旁的孩子都重,答應留了下來,心裡的防備一絲不減。這麼一遭,也隻是逗他開心罷了。
淮塵輕聲掩門,甩了個禁制套上。
那棵桃花樹下的木椅上坐好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