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問題。
熏香。熏香,應該是沒問題。
比大堂聞到的要重,要濃。
除此之外,并無異樣。
是夜太深,人太累嗎,他怎麼有點困。
湫言忽然覺得甚是疲累,身上像是壓了座小山,壓得他站也站不穩。
算了,趕緊聊聊就休息吧,他家大人給他的眼神,他沒讀懂,猜來猜去,也隻能猜出個大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外邊沒有破綻,那就打到敵人内部。
套也能套出個一二。
湫言眼睛有點睜不開,窗外的桂花開滿了枝頭,沒有一點風,卻晃得厲害,搖碎了一地的落花,窗外的兩輪明月皎潔似薄紗,剛才稀疏的星星如今布滿了整片夜空。
“公子既無事,何不過來坐坐。小女子也是錢塘中人,不曾去過别處。不想紅袖添香,那對月話天下,也是美事一樁。”
湫言真的是有點迷糊了,聽着立夏的聲音都有些缥缈。
她說什麼,要跟我說說這裡的實情,那不正好。
“好啊。”湫言爽朗一笑,計劃的第一步完成了。
他沒看到,立夏眼底的笑意全然沒了,透着打量,不懷好意的打量。
那是一種防衛的眼神。
清酒伴夜半,月影當歌,正是做大事的好時機。
“唔。”湫言努力睜開眼睛,終于睜開了一條縫隙。
對了,他要問什麼來着。湫言:“你們這,有沒有死過人啊。”
立夏把玩着頭發的手頓住了,眼神經曆,與之前那副機靈可愛的樣子判若兩人,手捏着的羅帕輕輕撫過鼻翼,拄着腦袋,手随意放着,那方羅帕卻不小心在面前晃來晃去。
湫言聽見立夏笑得頗為坦然,并無一絲破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
“怎麼可能啊,公子,我們這都是一群姑娘,哪裡會死什麼人啊。身體啊都健康得很,無病無災的,怎麼可能會死啊。公子是在說笑吧”
“我說的不是這個。”
湫言像是醉了,但他在樓下一口都沒喝。他晃着手指,眼神迷離,頭搖搖欲墜,手軟了下來。
“我說得是有沒有死過人,我沒說,一定是病死的。有沒有意外死的,或者是人為,被人殺死的。”
湫言遲遲沒有聽到回答,等着急了,急切拍了桌子,逼迫立夏趕緊給出一個答案。
“怎麼會啊,你可别吓唬我,我們做的都是老實本分的生意,怎可能出過那種事。公子你是從哪裡聽來的。”立夏徹底寒了。
“不是聽來的,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
立夏心裡一緊,悄聲走到旁邊的花盆裡,拽住了一根極為細小的繩子,不知道通往何處。
立夏拿着坐了回去,還是一杯酒,她又開始問了。
“聽起來,公子不凡啊,居然什麼都知道。不過,可真真是冤枉奴家了,真的沒出過這種事,公子是不是算錯了。”
“不可能算錯,那東西就是在這。”聽到别人的質疑,湫言心裡八百個不願意,他的實力,不允許别人質疑。
果真是算的。臭道士,還查到這裡來了。
立夏:“那奴家就好奇了,公子還算出了什麼,可否讓奴家聽一聽。”
湫言這下可就來勁了,有人賞識他,還要細細聽他道來,不錯,不錯,是個有見識的女子。
“那就與你說道說道吧。”
“你們這啊,有髒東西。你知道,你們這不遠處,有一個村子,叫苔花村嗎。”不等人回答,湫言自顧自說道:“你應該是不知道,最近那個村子啊,邪了門了,村民晚上入夢之時,常常會覺得有人掐着他們的脖子,把他們溺到水裡。”
“還有這種事。”叫湫言要停,立夏趕緊追問道,手上拽了繩子。
“是啊,我悄悄告訴你,那鬧事的髒東西,就在你們這裡。”
立夏:“所以你們來,是為了抓人嗎”
“不,不叫抓人,是抓鬼,鬧事的鬼,抓到他,送下去,去他該去的地方。”
送他去該去的地方。
砰得一聲。
湫言昏睡過去,一下子臉砸歪桌子上。
嘴裡還在嘟囔着什麼,都是着“我如何如何厲害,這事我算得多準,你有空就快跑吧,這裡不能留了”,諸如此類。
立夏安靜了一會,從榻上扯了個軟枕墊在了湫言的下吧上,身子繃直,斂了腳步聲,悄悄走向門外,躲過頭上的珠簾,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她攏開門後的薄紗,掀起一角窗紙,窗外無人經過,沒有一個人。
立夏悄無聲息開了門,對面的門虛掩着,裡面一片漆黑,隐隐約約看過去,好像有幾雙眼睛,在黑暗中監視着。她對着那邊點頭,腰間系着的鈴铛摘下來,挂在了門框上,隻要一開門,就會發出響聲。
透過薄紗,那兩個一起的,看着并未起疑,毫無行動。
事情好辦多了。
她轉身進了鎖住的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