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霜雪落了地,白衣飄飄,裙擺處大片大片的紅,是已經幹涸了的血迹。
兩位小神官瞬間圍了過來。
官辭淡然道:“沒關系。”
趁機将手藏在了袖中,背了過去,不讓任何人看見。
往後退,一直退到一旁的石壁上。
“竺煙神官,我,我是玄烨神官的門下,我叫洵堯。”
“我叫成钰。”
兩個人都有些激動,洵堯就不必說了,他什麼時候能穩妥一些才會讓人覺得奇怪,而成钰一直是個沉穩的性子,現在也多少有些按耐不住。
這可是活在傳說中的人物,乃是玄烨大人的至交好友,能得此一見,真是三生有幸。
椿見此景,感受頗多,今天難道是個什麼故人重逢的良辰吉日。
“小辭,你沒事吧,剛才鬧的動靜可不小你沒受傷吧。竺煙現在可是全盛狀态,當年功德榜就攬了前五中的一席,你現在,修為有損,太逞強了。”
椿将官辭上下環顧了幾圈,沒看出什麼異常,就連外衣都未曾沾染多少塵土。由什麼人帶大,多少會帶點同樣的性子,官辭就随了淮塵,喜歡幹幹淨淨,就連衣袍都不喜歡沾上半點灰。
“沒事。”
官辭手背在後面,不動聲色注入靈力,緩緩修複。
“手拿出來。”
什麼。
“别愣神,手。”
淮塵的話頭一次這麼少,顯得不太高興的樣子,一隻幹淨修長的手就這麼伸在官辭面前,他不強硬去拽,隻待人自己乖乖把手拿出來。
椿炸了羽毛,剛要質問他憑什麼這麼兇,就看他家小辭默不作聲,把手乖乖拿了出來。
另一隻手摸了摸鼻子。
椿有點熟悉,這個動作,往往是代表着,心虛。
虎口皮肉炸開,血液順着手指蜿蜒而下,滴濺到淮塵的青衣上,開出一朵血花,看着尤為刺眼。
官辭要把手抽回來,心裡不太舒服,他又把淮塵的衣服弄髒了。
“别動。”
淮塵還要比他強硬,将靈藥細細敷于傷口之上,指腹包裹着靈力,耐心塗抹。
“就是看着嚴重而已,真沒事。”官辭的語氣冷不丁軟了下來。。
淮塵的臉色肉眼可見緩和了不少,手上的動作一下比一下輕。
官辭嘴硬,這麼說是不想讓淮塵擔心,但他心裡,還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大喊,“把傷口弄得更大,要流更多的血,讓他心疼。”
他把心底的聲音按了回去,瘋也不能是這個瘋法。
椿還在一旁添油加醋。
“小辭!你流了好多的血,你怎麼不說啊,亂逞強。”
“我真沒事,你别說了。”
再說就更生氣了。
“你說鬧個動靜出來,就是把自己弄傷。”
淮塵盯着傷口不動,源源不斷的靈力從他的指腹引出,毫不在意自己的面色越來越白。
“可以了。”
淮塵的衣袖被人拽着。
“她是竺煙,不這樣做,她醒不過來,這是最快的辦法。”牽扯的時間越長,越容易出事,在幻境待久了,容易被同化。
他和淮塵還好,剩下的幾個容易被留下。
官辭拽着衣袖解釋,就像犯了錯的孩子。
淮塵最初說自己是“嚴師”,得到主神的懷疑不是沒有原因的。官辭一個動作,他就沒辦法再生氣了。
“嗯。”
“官辭。”
那邊的叙舊結束得比官辭預想的要快了許多。
“竺煙神官,久違了。”
“久違了。”
九百年,恍若隔世。
“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馬上就送你們出去。”竺煙一上來就是要趕人,說話幹脆利落。
椿的袖口被卷至上面,露出皓白的小臂,蹲在地上聽熱鬧,還沒聽夠,就聽見這麼句話。
“不是吧,竺煙,九百年不見,就直接趕人啊。”
“你不想走,那也可以留下來啊。”
“别别别,我還是走吧,我家小辭可舍不得我。”
“嗯,不然就不找你了。”官辭接話更幹脆。
這個“嗯”,也不知道回的是哪句。
椿默認為前一句是回她的,後一句是回竺煙的,心裡樂來了花。
找幻境之主,是出去的最快的辦法。強硬破開也不是不行,不過依照那兩個繡花小枕頭,想要安然無恙地出去,強破不是個好辦法,容易損神識。
“出去之後,你們小心,此事有鬼。我雖然死了,在這裡待了九百年,就憑這麼點死傷還不能有損我的心性。不曾出現這樣的情況。可就在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心性突然受損,否則絕對不會發生眼前種種。”
官辭言辭确确:“你被人篡了心性?”
“是,但我不知道是誰。”
普天之下,輕松影響竺煙,能有幾個人有這樣的能力。
“好,我知道了。”官辭心底自有考量。“你,回去嗎?”
九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長到滄海桑田,幾世輪回。
短到放不下一個人。
“不回去啦。白羲在這。”竺煙看向兩位小神官,頗為欣慰,“玄烨有人陪,我就不擔心了。他那殿裡,現在應該很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