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峰來不及仔細考慮,血祭大陣很快就要再次開啟,他要趕在血祭開始之前完成所有事。
于是絕峰舉起劍,對着駐守弟子捅下去,帶着他的靈魂向三尺峰趕去。
血祭破不開,但是可以通過殺死肉身帶走靈魂。事已至此,隻能保住一點是一點。
當絕峰站到三尺峰上,看到懷冰君、這個他曾經的師尊時,心中依舊一陣酸楚。
雖然日後他與師門多有矛盾,但他也是真心實意地不想他們遭此劫難。
懷冰君驚醒,溫和地看着他,聲音與上一世重合在一起:“斬淵,我離不開了,殺了我吧,我不想被拿去作惡。”
其他師兄也都睜開雙眼:
“小師弟快點吧,師兄怕疼。”
“嗚嗚嗚小師弟我會想你的。”
“難為你造殺業,是師兄對不起你。”
“你快些離開,不要被血祭法陣牽連。”
“記得以後也要繼續懲奸除惡哦。”
“動手吧……”
一聲聲熟悉的話語勾起那段崩潰又混亂的記憶,但這次,絕峰穩住心神,看向匍匐在地的黑龍。
黑龍已經直不起身了,甩給他兩樣東西:“我的倉庫裡有攝魂葫蘆,能暫時盛放靈魂。山河聚氣鼎你也拿走。”
絕峰沉聲道:“放心。”
絕峰一人一劍,毀了衆人的肉身,帶着他們的靈魂趕往千機峰。
絕峰把令牌放到門上,天工君的私庫轟然開啟。陽光照進去,可以看見庫房裡排滿緊密的木架,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絕峰目标明确,幾個閃身鑽進木架深處,從某個格子上拿下一隻紫皮葫蘆。
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了。
把手中的靈魂都放入攝魂葫蘆,絕峰依舊不敢停歇,繼續去其他地方收集靈魂。
說來也巧,那天天工君剛好去拜訪懷冰君,留在了三尺峰,讓絕峰去拿攝魂葫蘆,否則絕峰斷不可能下得了殺手。
絕峰揮劍揮得心神麻木,終于将太清宗十二峰共一萬七千三百八十五位修士全部殺死。
絕峰站在太清峰上,終于能緩口氣,飛速考量起來。
所有修士的肉身都毀了,血祭大陣自然不能發揮作用,而他在設陣之時不在太清宗境内,也不受影響,接下來隻要找個地方為所有修士恢複肉身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絕峰起身向太清宗外飛去。
太清宗群山從他身下掠過,絕峰難得感到一絲輕松。
終于能改變結局了。
“應斬淵,你可認罪!”
爆裂的喝聲在空中炸響,一道赤紅的槍影從遠處激射而來。
絕峰眼神一凝,春芒劍斬出,将槍影絞碎,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可這麼一耽擱,絕峰已經被圍住了。
絕峰懸在半空,把葫蘆收進芥子袋,劍尖斜指,面色冰冷。
上一世也是這些人的阻礙,才讓他不得不引來天雷——等等。
絕峰臉色驟變。
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上一世,他無措且猶豫,才将将趕在血祭大陣啟動前收完所有靈魂,後來又在藏劍峰徘徊許久。
而現在,他趕着時間想要離開,他們又攔住了他。
也就是說,他們早就在這裡等着了。
在太清宗遭受血祭的時候,他們都在看着。
他們全都袖手旁觀。
絕峰握劍的手不斷顫抖,連帶着劍尖都晃出不安的光影。
絕峰的頭好像要炸開一樣疼。
他神識中的詛咒又開始發作了。
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
絕峰很想罵人,但是現在完全顧不上。他打斷這群僞君子道貌岸然的慷慨陳詞,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全宗修士的靈魂都在他手上,他隻想趕快離開。
熒珑君被嗆回來,氣得面皮一陣抽搐。
還沒人敢這麼和他說話!
熒珑君握緊赤紅長槍,想直接動手,但又顧及春芒君的強悍實力,幾番考量,不得不憋屈地忍下來,隻能高高在上地指責絕峰:“你欺師滅祖殘害無辜,現在還想逃跑不成?!”
絕峰額頭青筋暴突,懶得和他廢話,反身向遠處飛掠而去。
他才不要和他們啰嗦。
“春芒君想去哪裡?”
幽幽的聲音響起,一道綠光從前方向絕峰射來。絕峰躲閃不及,中招之後身體竟然極速縮小,變得隻有一隻蟲子大小。
這一記“滄海一粟”,來自蜉蝣族族長,蜉蝣君。
微小的蟲子身上橫掃出寬大的劍光,在場所有仙君無不後退數步,避其鋒芒。而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絕峰已經恢複到正常身形。
衆仙君并不意外,隻是四散開,封住了所有路線。
“今日我等在此,就替被你殘害的道友申冤,誅了你這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