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徐钰就指揮他爹去砍竹子。
這裡農家蒸馍普遍用竹篦,蒸籠在饅頭店包子店最常見,即便富戶家用的也是兩層套裝的蒸籠,并沒有木制一籠兩層的那種蒸籠。
徐钰本來去柳木匠家是想定做一個,臨時改了主意。
“二郎,直接拉到你魏叔家去。”白氏見二兒子卸車連忙阻止。
徐钰道:“娘,留家裡用,魏叔家有,搬過去也是占地方。”
白氏這才發現小兒子竟然沒改口,眉頭攏起,想着等丈夫回來與兒子說說,現在入贅了就要按規矩來,免得招人口舌!
徐钰蹲在地上用木棍勾勾畫畫,魏三蹲在一邊看。
等徐有林砍竹子回來,徐钰就拉着他爹講。
木質一籠兩層蒸籠最難的就是如何将一整塊木闆壓彎拼接形成一個中空的圓柱形。
徐有林隻以為兒子是鬧着玩,但越聽頭越低,恨不能趴地上看。
“阿钰,這一籠兩層你怎麼想到的?”
徐钰開始扯虎皮做大旗,“爹,昨天溫叔叔抱着我看書,書上說舉一反三,我看到高高的木桶想到的。”
旁邊的魏三:胡說,你又騙人!
我爹昨天抱着你看的是賬本,也隻教了你天地玄黃四個字!
魏三憤怒至極,可他不能開口,起身準備踩毀地上的畫。
可看到徐钰他爹臉上的驚喜,他伸出的腳慢慢收回。
前世,他與徐钰成親時這位公爹病逝多年,但他兒時經常見面,若是沒有腳傷,若是他這位公爹自私一點不供小兒子念書,沒那麼吃苦耐勞,也許,就不會有後面那些事情。
“爹,你就試着做,做好家裡先用一下,好用你就跟柳叔商量,将這個法子賣了,柳叔木活好,做出來肯定好賣。”徐钰見魏三起身以為不耐煩了,也跟着站起身,連忙将做蒸籠的用意一并說了。
“稻秧插好後鎮上有大集,還有五月節,到時候我娘用這個蒸籠蒸發糕去賣,累是累,但肯定能掙錢。”
看着小兒子牽着魏三進屋,徐有林心中自豪又難過,他家阿钰聰明啊,可就是投錯了胎,不該生在他徐家。
屋内躺着的徐大郎将三弟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已經想象到一籠兩層木蒸籠的樣子,可惜現在不能動,聽見弟弟進門,出聲叫人。
“阿钰,進來。”
徐钰見魏三低着頭蔫哒哒,拉着人進西間,憋紅了臉将人抱上床:“三兒困了就睡,哥哥陪着你。”
給魏三蓋好被子才和大哥說話。
“阿钰,你怎麼沒改口?”徐大郎倒不是擔心魏家不認這門親,而是怕村裡人說嘴對弟弟名聲不好。
“我習慣這樣叫,魏叔叔溫叔叔同意了。”徐钰躺在魏三跟他大哥中間,頭枕手翹着腿晃悠:“再說我這麼小記不住,容易叫混。”
“哪天溫叔叔與爹都在,我要叫爹,到底是叫誰呢?”
徐大郎一時間竟啞口無言!
半響才說道:“好好讀書,以後别忘了魏叔叔溫叔叔的恩情,對三兒可不能始亂終棄!”
徐钰失笑,“大哥,你還知道始亂終棄啊!明年家裡蓋房子,到時候讓爹娘給你說親。”
“沒大沒小!”徐大郎輕輕呵斥,耳垂的灼熱感隻有他自己知道。
魏三心裡卻是驚濤駭浪!
旁邊的人一定不是徐钰,徐钰怎會這麼好心。
前世,大伯哥拖到二十九還沒成親,徐钰考中秀才後才找媒人給大伯哥說了一門親。
還有蓋房子,難道今年能把欠他家的十五兩醫藥錢還上不成?
徐大郎的聲音又響起:“明年你要去讀書,家裡有錢了先給夫子束脩,念書拖不得。”
“我先不去書院,溫叔叔識字,書房好多書,溫叔叔就能教我認字讀書。”想到書院那些混子,徐钰翻身爬起來道:“鎮上書院那些人不好,去鎮上書院讀書,我是不怕他們欺負我的,就怕我忍不住把他們都揍了,到時候說不定夫子還要找家長,我才不要去。”
聽弟弟說的話,徐大郎這個氣啊,“讓你去讀書,又不是讓你去打架,揍人幹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