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暮帶着小潮取了些易燃物品，最後回到廚房，将竈台旁堆疊的煤炭放入生火口，擦起的火星點燃廢棄報紙，燒紅了煤塊。

燃起火的煤塊被時暮接連取出，厚厚鋪了一層新煤塊，室内的溫度一下高起來，暖烘烘的，細密的水珠凝結在窗戶上。

小潮已經很熟練，三兩下脫起衣服，中間時暮又出去了一趟，拿着毯子還有吃食回來。

火堆上方挂滿小潮的衣服，小潮裹着毯子坐在塑料凳上，“哥哥，你不脫衣服嗎？”時暮搖搖頭，坐着個矮一些長闆凳。

“不行。”小潮伸手扒拉時暮的衣服，嘴裡振振有詞，“哥哥發燒才剛好，不能穿濕衣服。”

時暮拗不過，留着褲子脫掉了上衣，兩排衣服挂在頂上，小潮坐到時暮身邊，兩人搭着小毯子。小潮看着時暮的身體有些好奇，“哥哥，我們的肚子不太一樣。”

聽他這麼說，時暮帶了些疑惑，“哪裡不一樣？”

涼涼的手摸上去，腹部肌肉下意識繃緊，小潮聲音一揚，“哥哥的肚子硬硬的，有線條，好看。”

撩開毯子抓着時暮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軟乎乎一片，不太滿意說着，“我的什麼都沒有。”

時暮一手捂着臉，肩膀輕顫。

“哥哥，你是在笑嗎？”

“沒有。”時暮立馬不動如山，壓着聲線，“這是腹肌，等你長大就會像哥哥一樣了。”

“那我要快快長大！”小潮拍了拍肚子，眼睛緊盯着時暮的腹肌，“我的肚子一定會比哥哥的還硬。”

“會的。”時暮壓着笑鄭重點過頭，翻了翻一旁的零食，拿出剩下的小面包放到小潮身邊。

“哥哥，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嗎？”

時暮動作一停，勾起多餘的衣架，沾了些碳灰，一筆一劃在地上寫起來。

“這個字我認識，時間的時。”小潮看向另一個字，随即搖搖頭，“不認識，我認識的字太少了。”

“這個字讀mù。”時暮解釋起來，“意思是日落西山，天色将晚。”

小潮細心聽着，“日落西山？”

“就是太陽要落下的時候。”

“哥哥見過太陽嗎？”

“沒有。”時暮回想教科書上的記載，“太陽是一個巨大的球形天體，十分溫暖，總有一天會穿過陰霾，普照大地。”

小潮靠着時暮，認真道，“太陽一定沒有哥哥溫暖。”

“怎麼會。”時暮無奈笑了下，摸了摸小潮半幹的頭發，“有太陽的話，能看到彩虹，還能看到許多奇特的天象。”

時暮站起身用尖刀翹了牆上的一小面鏡子，翻了翻櫥櫃，找出一隻碗，大步走出屋外接了半碗水回來。

小潮一頭霧水，看着時暮伸手立刻乖乖牽上，兩人進到一個昏暗的小卧室，看着時暮把鏡子斜放進碗裡，接着亮起頭盔上的照明燈，舉着頭盔調整了幾下位置，一小塊不斷浮動的彩色光暈映在一側牆上。

小潮怔怔看着這一幕，走上去用手摸了摸，彩色光暈跳到他手上，幾種不同的顔色排列在一起，泛起水一樣的波紋。

“好看嗎。”

時暮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小潮卻感受到其中的暖意。他扭過頭，面上難掩開心，“好漂亮！”

“如果可以看到太陽的話。”時暮在空中畫了一個弧形，“彩虹就像空中的橋一樣，連接兩端，會更漂亮。”

小潮呆呆看着牆上的方形彩虹，真的是很奇妙的景象，于是他又問，“那奇特的天象是什麼？”小潮回到時暮身邊，幫忙舉着頭盔。

“日食和日暈，在地球之外，還有很多與太陽相似的天體，如果太陽被别的天體遮擋，會發生日食，而日暈就像是環繞太陽的淺色彩虹。”時暮思索了兩秒，不确定說着，“還有一種并不算太陽獨有的景象。”

時暮指向牆上的彩虹，“太陽是極光之源，極光大概是彩虹裡最美的那抹顔色，會鋪滿大片天空，幾乎隻能在特定地區的夜晚看到。”

小潮看了看牆上的彩虹，目光又落到時暮眼睛上。

時暮将頭盔用兩個衣架卡在椅子上方，掀起一旁落灰的被褥，坐在床墊上。

小潮玩累了，拖着小椅子坐到時暮跟前，滿眼歡喜。

“哥哥，謝謝你。我感覺我知道了好多東西，很新奇，很有趣，我很喜歡！”小潮垂下頭，低了很久，擡着手抹眼淚，聲音哽咽，“我真的，很感謝你……”

時暮面露慌亂，貼着床沿蹲下來，一手接着流下的眼淚，一手抹去眼角不斷溢出的溫熱，“不哭，哥哥都知道。”

小潮搖着頭，狠狠撲過來，帶着時暮撞向身後的木床，木床發出不堪重負的悶聲，哐當坍塌，掩去了時暮胸前的幾聲咔嗒脆響。

斷裂的幾根肋骨飛速愈合，時暮安慰小潮之餘被這股力量震驚。

看着被自己糊了不少眼淚的時暮，小潮羞紅了臉，“哥哥，你冷不冷，我們去火邊吧。”

“好。”時暮站起身，悄悄揉了下胸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再次圍坐到火邊。

大哭一場的小潮打開了話匣子，化身十萬個為什麼，迫不及待想了解時暮更多。

“哥哥，你為什麼不喜歡吃甜的？”

時暮毫不糾結，笃定道：“哥哥習慣吃沒什麼味道的東西。”

“哥哥為什麼要在愛哦……”小潮一下卡殼。

時暮：“LOG？”

“對！哥哥你為什麼要在LOG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