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校回來不就行了,又不是你兒子。”
一群人說個不停,護士小姐吼了一嗓子才把幾人喝退。
上尉轉回身走到時暮身邊,壓着聲音,“小兄弟,說實話你演得挺像的,但是吧,你這鞋可是華南獨有的軍靴,這個款式,也就你們華南人看得中。你别緊張,我們也是講理的,這小孩八九不離十是我們隊長的兒子,你怎麼着也得跟我們回趟軍營。”
時暮默不作聲,上尉當他同意了,拍了拍他肩膀就要往軍營帶,時暮彎了下身躲過。
“我還沒接受檢查。”
聽時暮這麼說,上尉摸了摸頭,“抱歉抱歉,太久沒人來了有點不習慣。”
時暮走到救護車邊,看着乖乖接受檢查的小潮心一軟,撥弄了下帽子頂端的小絨球。
“上來吧小哥,到你了。”護士小姐招着手,背過身去拿新的一次性醫用手套,後頸猛然一擊,護士小姐立刻軟下身子,時暮輕輕接住,放到一旁座椅上。
小潮對這一幕沒有什麼反應,心已經飄遠了,時暮蹲到他面前,他聽見時暮小聲說着,“哥哥要走了。”
灰眸輕顫,小潮緊緊抓上時暮衣擺,沒多久又放開,哽咽着,“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面?”
時暮看着強忍着不哭的小潮,什麼時候會再見面?他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
“等你成為大英雄那天。”
小潮捂着臉擦了兩下眼睛,眼淚源源不斷往下掉,哭得無聲。“不……不行,太久了,我不…我不想那麼久,帶我走吧…哥哥,别丢下我……”
時暮擡手幫他擦眼淚,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淚水浸濕了大半隻手套。
初次是無奈,這次是心疼。
我不能帶你走,那裡隻會更危險。
時暮擦過眼角,溫聲說着:“不會很久的,哥哥……”
“小兄弟,你這檢查好了沒啊?”
時暮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響起,上尉的聲音越來越近。他看了眼小潮,轉瞬間,一記手刀輕柔落下,小潮沒能聽到時暮那句話。
上尉走到救護車邊和正下車的時暮撞個正着,臉上還樂呵帶着笑,冷不丁看到車上躺着的兩人,面色一變就要擡槍。
手裡的突擊槍一輕,再一看,彈匣已經被時暮牢牢握在手中,十幾公分長的彈匣狠狠敲向上尉後頸,失去意識前,上尉用盡力氣喊出來一聲“草”。
四個士兵驟然回頭,相視一眼,舉着槍向救護車貼近。
救護車後門虛掩着,幾人即刻分散包圍上去。
嗖—嗖——
離得最近的士兵隻覺胸前一痛,低頭看了眼,拔出針劑,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體便失去控制,兩眼一黑啪嗒一聲倒在地上。
四人瞬間倒地,與小隊失去聯絡的哨塔觀察到這一幕迅速拉響了中級警報。時暮沒敢多待,取出背包裡散着的幾塊巧克力放在小潮身邊,最後看了眼小潮,飛速離開了現場。
哨塔頂部的士兵看着一路卷起的灰塵,不太敢确定那是個人。
得到消息姗姗來遲的宋予君看着一片被放倒的士兵深感無力,翻過傳說中的隊長的兒子看了一眼,是個怪可愛的小孩,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哭得一塌糊塗。
時暮一路開着皮卡南下,第四天夜間被二級感染者包圍,彈藥耗盡,棄車逃生,漫長的路途讓他絲毫不敢停歇。
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到鞋底磨穿,腳掌血肉模糊,終于在第七天清晨,飛身摔進了檢測範圍,距離炸彈引爆僅剩十三秒。
強撐着過度透支的身體,時暮走到地下食堂。
高妍以為時暮早已喪命,為此惋惜了一天,看着面前渾身血漬泥污,一步一個血腳印的人,根本沒認出來是時暮。
時暮顫抖着從衣服夾層裡拿出那封完好無損的信,擋着監控塞到鶴九霄手裡,他的聲音已經很嘶啞。
“蕭瑟給你的信。”
鶴九霄聽到這個名字雙拳緊握,又是欣喜又是憤怒,“他還活着?”
時暮微微點了點頭,其餘幾人還在愣神,炎洄看着那雙疲憊不堪的紅眸激動起來,“時時時暮!你還還還活着!”
向之森從第三天下午就開始等時暮的好消息,一連等到第六天晚上,臉早就黑得可怕,大清早被同事吵醒更是煩躁。
“别睡了,時暮回來了!”
向之森一頓,面露兇狠,哒哒哒踩着皮鞋往食堂走。
“時暮——!”
人未到聲先到,時暮聽着熟悉的聲音,渾身卸了力,仰頭倒下。炎洄眼疾手快拉着時暮緩沖了一下,這才不至于摔得太狠。
向之森遠遠看到個像乞丐一樣的血人徹底傻眼,大聲吼起來,“都愣着幹什麼!馬上送到醫院!”
在那以後,時暮再未涉足華東邊界,他的任務地點被向之森徹底固定在華南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