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屏障消失的一瞬,飛機上幾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時郝看着面前墜落的身影,不管不顧就要跟着跳出去,吳楓手一揮拉住他,按着他看向下方。
隻見海水宛若沸騰般,不斷湧起紅色的血沫,不到幾秒的時間,水面上密密麻麻浮起一層肉塊。
砰——
年朝抱着時暮從水下躍出,兩人都已被血水浸透,年朝緊盯着懷裡生息微弱的時暮,一雙灰眸黯淡無光,冷風呼嘯而過,樓頂站立的身影無端讓人覺得沉痛。
直升機飛速下降,年朝一躍而起,機艙口站着的幾人沒想到年朝能跳這麼高,急忙往後退了一大步。
時郝飛撲過來,看着時暮不斷滲着血水的發絲,大腦一片空白,“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短短幾日,五年前趴在樹梢上看到的那一幕再次重現,淮香劇烈顫抖,緊靠着座椅不讓自己站都站不穩。
任思齊白着一張臉,輕輕探到時暮鼻尖,幾近破音,“…還活着,快!去醫療實驗室!”那聲音穿過疾風,原弛野迅速擡升直升機,一刻不停操縱直升機向着醫療實驗室飛去。
七層樓高的醫療實驗室被海水淹沒過大半,緊急電源閃着暗綠色幽光。
年朝走得飛快,任思齊小跑着才能跟上,深吸一口氣對年朝說:“備用電源在負一層機房,我不确定還能不能用,但這是唯一的……”
“我去拿。”緊鎖的房門被年朝一腳踢開,年朝放下時暮,身下的被褥迅速染上鮮紅,緊接着窗戶大開。
撲通一聲,年朝直直從七樓跳了下去,任思齊拍了拍自己的臉,扭頭對着幾人說,“你們和我去搬器械,時郝,你留在這兒,把你哥身上的衣服換了。”
海嘯來臨前,醫療器械盡數被封存到了走廊盡頭的儲藏室,輪軸狀的安全鎖堅固如斯。
“讓開——!”
淮香一聲疾喝,戰斧重重落下,鐵屑飛濺,哐當一聲悶響,安全鎖半挂在空中,第二下直接劈開鐵門,淮香拽着任思齊進到儲藏室,“任醫生,搬哪個!”
昏暗中,任思齊眼尖瞟過被塑料管纏繞的機器,“快!搬這個!快!”
吳楓彎腰一擡,扛起呼吸機大步返回病房,任思齊看着一旁的心電監護儀遲疑兩秒,扭頭跟着淮香離開,半道上燈光忽閃,電流急速連通,整個七層頓時亮起。
走廊另一頭,彩色電線接入備用電源,年朝站在電箱旁,頭發不自然地炸開,他的身形一直很高大,眼下似乎更高了。
年朝其實并沒有看過來,任思齊卻直接腿軟了一下,時暮的秘密本就難以掩藏,或許他該帶上心電監護儀,就算暴露了,也有說辭推脫……任思齊停下腳步,仔細想了想,還是空手回到病房。
時郝抱着時暮換了一張床,他感到時暮失溫嚴重,身體涼得吓人。見吳楓帶着機器跑進來急忙讓開位置,任思齊喘着氣緊随其後,一腳踩上地闆滴落的血水踉跄了一下。
直接摔到病床前,拉着機器的電源線慌亂接入,呼吸面罩戴到時暮臉上,猛然發現,時暮的臉色竟比暖白色的輸氣管還要白上幾分。
“失血太嚴……”
“我哥身上沒有傷口。”
任思齊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幾人一下被時郝的話吸引。
時郝陰着臉,這讓他看上去有些可怖,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哥身上沒有傷口,就算是吐血也不可能吐得全身都是。”
時郝一步步逼近,手上還握着時暮被血浸透的上衣,血液十分黏稠,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那絕不是在海水中沾染上的血水。
吳楓打斷,“失血嚴重要緊急輸血的,我先去血庫取血,隊長是什麼血型。”
“……不能輸血。”任思齊沒有看幾人,側着頭盯着呼吸機,緊張到顫抖。
年朝徑直穿過幾人站到床前,面罩摘下又被戴上,散着熱氣的毛巾擦過時暮血迹斑斑的面部,耳内的密迅儀不斷傳來前方消息。
淮香拖着戰斧靠在一邊,不大的聲音此刻異常清晰,“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失血為什麼不能輸血?”
“是因為朱雀之力嗎?那年隊長是不是能……”
吳楓的話說到一半,就見任思齊面露掙紮,縮着身子往後退,“也不行。”
時郝耐心耗盡,掰着任思齊肩膀一把扯過,“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說!”
任思齊被時郝吓到,眼眶泛起酸意,“你哥他…時暮……”
幾人接連圍上來,戰斧擦着地闆的聲音格外刺耳,任思齊緊繃的神經片刻錯亂,話已經脫口而出,“時暮他…他參與過‘基因架橋’實驗,他被改造過,傷口早就自愈了,我們…我們的血不能給他輸,可能會發生溶血反應……”
肩膀上的手一下卸力,整個病房靜得隻能聽到呼吸機運轉的聲音。
“你是說隊長很小的時候就被改造了?”
“什麼?”任思齊一下呆住,就連時郝也後退了一步。
吳楓十分笃定,“按隊長的年齡算,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