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暮終于聽清年朝一直在說什麼。
“抓住你了,時暮,我抓住你了!”
擁抱的瞬間,身體承受的力道仿佛不是來自一個人,那雙手将時暮抱得太緊,都要把時暮的骨頭擰碎。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被抱個滿懷,好像沒有那麼痛了,時暮無端想着,這樣才對,抱得更緊些,就這樣窒息死掉也沒關系。
兩人飛速墜落,時暮艱難伸到年朝身後拉開傘包,驟然向上的力沒能對年朝産生一絲影響,堅實的臂膀牢牢禁锢着時暮。
降落速度逐漸趨于平緩,空中的兩人距降落點早已偏離出一大段距離。
眼見要在一片沼澤落地,年朝反手割斷傘繩,單手抱着時暮落到樹梢,蓄力躍到幹涸地界。
密訊儀中的聲音受到幹擾,一片雜亂,隐約能聽出幾人在詢問時暮的方位,年朝劃開手上的光屏,發過去【無礙,原地待命】,打橫抱起時暮飛快往集合點前進。
時暮乖順摟着年朝的脖子,“放我下來吧。”
年朝一言不發,淩厲的臉部線條染上兇意,時暮靜靜待了會說:“我沒不是故意的。”
年朝的速度慢下來,抱着時暮往上擡高,時暮解釋道:“我好像聽到朱雀的聲音,回過神已經踩空了。”
“滾出來。”
時暮立刻反應過來年朝是在對朱雀厲聲。
一抹紅光緩緩浮現,依偎在時暮臉龐。
時暮腳落了地,臉龐半實體化的紅光瞬間被年朝揪走。
“我不信神。”年朝用力攥緊,灰冷的眸染上殺意,他手中仿佛隻是一隻野性難馴的飛禽。
空氣中隐隐閃過幾聲微弱雀鳴,紅光嗖一下溜回時暮體内,感受到朱雀的慌亂,時暮同樣心神不甯,一股力量推着他替朱雀辯解。
“它沒有惡意,是我出現了幻聽。”
對上年朝關切的眼神,時暮信誓旦旦的氣勢弱下去幾分,溫和道:“不和它生氣,我們先去集合點。”
年朝彎身抱住時暮,胸膛緊貼,心跳有力又反常的急促,時暮輕拍着年朝的脊背,撫平身邊人的不安。
“我沒事,你抓住我了。”時暮輕聲道。
年朝低低“嗯”了聲,握起時暮的手,撥開手套輕紮上去,看着沒有變動的數值,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原地待命的四人呈方陣型防守,約過了十多分鐘,兩位隊長砍斷荊棘與四人成功會合。
“哥!出什麼事了?”時郝面色如土,聲音比以往大不少,其餘三人也圍過來。
時暮面不改色,“沒事,太久沒跳傘,有點不習慣。”
在時暮之前跳傘的淮香分明看見自己上方隻有一個降落傘,張嘴準備說話,年朝的目光陰寒掃過,淮香下意識閉上嘴,直把話咽回肚子裡。
簡單說明情況,六人分成兩列縱隊穿越沼澤地。
抽刀斬殺隻蠢蠢欲動的沼澤蠕蟲,原弛野的嘴終于憋不住,打開話匣子,“隊長,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嗎?也是在沼澤地,我那時候真覺得我要歸西了,你開着機車嗖一下沖過去,還以為你沒看見我呢,結果又掉頭回來拽了我一把。”
捕捉到關鍵詞沼澤地,年朝留神聽了聽。
淮香低頭避開張兩米大的蜘蛛網,也跟着說起來,“我第一次見隊長的時候,隊長從天而降,跟神仙似的,那叫一個帥……楓哥你小心點,這有張大蜘蛛網。”
時暮聽着話回想起來,這些天他對幾人的記憶逐漸構成一條完成的故事線,而年朝,甚至束華策,對這兩人的記憶就像加了密,難以破解。
靜默許久的時郝突然出聲,“你們為什麼要加入朱雀特種部隊?”
淮香拍了拍一側的時郝,坦然道:“為了報恩啊,隊長救了我,給我吃給我住,我實在無以為報,唯一擅長的就是打打殺殺,反正大家的目标都是為了全人類,我就參軍咯。”
“既然都參軍了,努努力加把勁過了特種部隊的考核,姐成功上位!就是沒有束華策上位得那麼成功……哎,願他安息吧。”
年朝瞄了眼時暮,果不其然,時暮觸及這個人時不自然地僵了下身體,掩飾着把玩起折疊尖刀。
原弛野和吳楓默默點頭,原弛野補了句,“我沒有被隊長包養。”吳楓默默,“……我也沒有。”
“得了你們倆,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害什麼臊!”淮香拆了兩人的台,火速突突掉一隻迎面撲來的大飛蛾。
時暮正覺年朝太過安靜,看了眼亮起的光屏。
【什麼時候包養我。】
得虧幾人捂得嚴實,看不出誰在臉紅,時暮悶頭抱着槍往前走。
一路殺掉好些異變的昆蟲,而先前情報中提到的異種群就像突然消失了,衆人順利往前推進了十三多公裡。
步入最後十公裡,前面開路的年朝舉手握拳,低沉的聲音傳入衆人耳朵,“即将遭遇感染者,數量——”年朝頓了下,“數量一。”
衆人緊繃起來的神經剛要松懈下去,不想年朝又說。
“感染者在獵殺異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