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朝提着食盒失魂落魄的走了,面色之憔悴震撼華東小隊。盛航藏不住事,上去問他,“怎麼個事啊小朝?”
年朝抱着空盒,搖頭道:“沒事。”
說完關上門往裡去,三人被攔在門外,宋予君了然道:“表白被拒,傷心呢這是。”
甯汐歎了口氣,“十五歲的少年心事,無解。”
“表什麼白,直接上啊,親啊,拉小手啊,寫情書啊…嘶……”
甯汐越聽眉越皺,一秒肘擊盛航,道:“你真是倒反天罡。”
三人的對話一字不落落入年朝耳中,面前的門嗖一下打開,年朝闆着臉,“軍部搜集的資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盛航回答的毫不猶豫。
年朝的目光轉過來,飛快問道:“朱雀哪一年出現?”
盛航:“136年初。”
“時暮哪一年出現?”
“136年5月。”
“這之間時暮消失了多久?”
盛航脫口而出,“一年四個月。”
隻聽年朝輕笑一聲,灰冷的眸裡映出與年齡不符的強勢,“軍部搜集的資料自然是真的,隻有我被蒙在鼓裡。”
三人凜了神色,年朝敞開房門,“都進來吧。”
夜色沉默,年朝站在窗邊聽身後三人一五一十交代實情,燈光襯得他的五官越發淩厲,半晌年朝擡手向後一挑,示意離開,一副小長官做派。
宋予君走在最後,他說:“年朝,你要記得你是未來的青龍之力,第一要務是守護華東,你對時暮的感情必須控制,你們都背負着數百萬人的期許,不能沖動,有些事不告訴你是為你好。”
年朝驅趕道:“出去。”
房門落鎖的瞬間,窗簾輕揚,卷進一簇冷風。
時暮有一下沒一下擦着頭發,鏡子裡的人落了眉宇,一雙眼睛寂寥無情。
呼嘯的寒風阻隔在兩道門窗之外,突兀摻入幾聲細微的輕響,洗浴間裡的時暮心有所思,沒能注意到這點變化,随意系上浴衣。
時暮光着腳從裡面出來,熱騰的水汽給他全身沁了層朦朦的細紅,看到床邊站立的身影,時暮隻道是自己花了眼。
年朝上前一把将時暮攬到懷裡,未散的寒氣入侵肌膚,腦袋在時暮頸間一通亂蹭。
時暮回過神來斥他,“發什麼瘋!”
年朝置若罔聞,再次撲上來,死死把時暮抱在懷裡,他這力氣使得微妙,時暮掙不開,卻也不痛。
時暮剛要一腳踹上年朝,頸窩忽而多了抹濕意,那點炙熱的溫度徹底凝固時暮的動作,他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因為一枚指南針哭得稀裡嘩啦的年朝。
一别數年,長高了這麼多,還是愛哭。
都是随便說說的話,自己和他計較個什麼勁。
時暮不再掙紮,靜靜站在原地,聽着耳邊時不時冒出的哽咽聲,心裡逐漸泛起異樣的情緒,等到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順着年朝的脊背拍了好幾下。
年朝感受到他的舉動,低頭埋在時暮側頸,壓着聲叫他,“哥哥,我沒發瘋。”
“先松開。”
聞聲年朝抹了把淚,依依不舍放開時暮,如今的年朝就連哭都透着一股兇勁,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在難過還是不服。
時暮問他,“哭什麼。”
“我……”年朝去拉時暮的手,被時暮一下躲過,啞着聲說:“我喜歡你。”
牛頭不對馬嘴,時暮拽着年朝拖到門口準備送客。
“哥哥,别趕我走…是我,我對不起你。”
時暮皺着眉,“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如果你又要說起從前,那更沒有。”
兩人推搡這幾下離得越來越近,發梢都纏在一起,年朝小心地蹭了幾下時暮,生怕被推開,“我說過,一定會救哥哥出來……可我…我沒有做到。”
時暮後仰拉開距離,不想年朝推着他的背又把他按回來,一字一句都在笃定,“哥哥也在怪我對不對。”
“怪我無所作為,怪我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出現,怪我這樣之後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喜歡你,怪我可笑不自知。可是哥哥還是選擇給我機會,如果你恨我,朱雀之力早就把我燒成灰燼,更别提還能像現在這樣,靠得這麼近。”
時暮無聲顫了幾下瞳孔。
年朝瞥見時暮赤裸的腳,攔腰将時暮抱起,就着這樣的姿勢兩人坐到床上,他捂熱時暮的腳,如實相告自己這些年的境遇,提到隐瞞真相的一衆人時也是毫不留情,連帶自己一道罵了蠢笨。
時暮隻是聽着,不知道聽進去多少,他一點也不排斥年朝的舉動,這對時暮來說簡直是奇迹。
年朝如此越界,他都覺得沒什麼問題,怕不是日複一日的寫日記寫出了感情,當這個人以全然不同的樣貌出現在自己面前,以那樣明亮的姿态靠近他。
時暮是想要更多的。
聽着年朝接連不斷的講,頭腦愈發感到昏沉,他好像不能接受如此多的信息量。
為什麼我會不能接受這些信息,時暮剛一去想,腦子裡立刻炸出一段惡咒般的話語,審訊室,白光,嘈雜……簡短的字詞連接成畫,時暮的臉色唰的白下來。
“……哥哥,哥哥!”
年朝的面容在眼前重複放大,或大或小的人影亂竄,時暮嘗試清醒,不料腦海中的聲音越發尖銳,頃刻化作利刃,直将時暮抗争的意識碾成碎渣。
淩晨兩點過,華西軍部醫務室。
“醫生,我哥哥他怎麼樣?”
值夜班的醫生是個實習沒一周的萌新,眼下尚難斷定,看着面前帥氣卻兇狠的年輕人更是沒個準,直言,“我也不确定,這樣吧,我打電話給我的導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