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這會兒外面原本帶些涼意的風越吹越大,窗簾也随之胡亂翻飛,不斷發出簌簌的聲響。
然而此時此刻誰也顧不上去關窗戶,随風聲而起的是陣陣低沉沙啞的喘息和帶着哭腔不斷喊疼的少年音。
逐漸風停了,外面随之響起陣陣噼裡啪啦的雨點聲,那雨聲越來越大,因為窗戶是大開着的,所以不一會兒窗簾就被潲進來的雨水打了個半濕。
夏天的雨總是說下就下、說停就停,等到第二天早上,就有略顯刺眼的陽光從窗戶那邊照進房間。
像是一隻不安的小獸,江絨忍不住縮着腦袋将自己往沒有陽光的地方躲,接着傳遍渾身的疼痛讓他瞬間從夢魇中醒來,入目是男人雄健有力的胸膛,茫然無措地眨了眨眼,江絨有點反應不過來自己這會兒到底在哪裡,昨晚又發生了什麼。
但直覺告訴他昨晚發生的事情應該很了不得,所以陡然升起的求生欲讓江絨下意識想要逃跑,趕緊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太近了,不小心碰到面前男人緊實有力的胸膛,江絨瞬間有些無措地緊閉雙眼,但他靜靜等待幾秒鐘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于是試探着悄咪咪睜開一隻眼,然後再睜開另外一隻眼。
那個陌生又危險的男人眼下還在沉沉睡着,江絨小心翼翼松了口氣,然後跟個探頭探腦的小蝸牛一樣忍着渾身疼痛将自己一點點從被窩裡擺脫出來。
不僅身上疼得很,就是腦袋裡也很被針紮過一樣,江絨赤着腳局促站在地闆上,扭頭看看淩亂的大床,再低頭看看床尾的衣服,接着手忙腳亂就把兩件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也不管衣服穿的對不對,江絨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至于接下來要去哪裡,他現在腦袋就跟漿糊一樣,壓根就想不明白。
鞋子不知道被踢哪兒去了,慌裡慌張跑到樓下後,江絨幾乎下意識地将一個書包甩在自己背上,然後飛快光着腳跑出這棟公寓。
這是一戶一梯的公寓樓,出門一拐彎看到的就是電梯,對着幾乎可以照清自己那張臉的電梯門,江絨好奇眨眨眼,然後又在眼前揮了揮手:原來他是長這個模樣的呀!
隻不過到處看不見出去的門,江絨又有些着急地在原地轉了一圈,正好這時電梯門突然打開了,然後從裡面走出個穿戴整齊的中年婦女。
陳淑惠是老宅那邊安排照顧陸關山生活起居的保姆阿姨,她在陸家老宅已經工作了二三十年,不過平時陸先生有什麼需要都是由張助理來安排小時工,她就隻有老爺子發話時才會過來幫把手,順便打探一下陸先生最近的身體狀況。
今天是老爺子突發奇想,知道陸先生剛剛出差回來,昨天又臨時去了趟小少爺的成人宴,所以就讓她過來幫忙煮點滋補養生湯,結果陳姨這才剛出電梯,迎面就看到了個赤着腳的大男孩呆呆傻傻在電梯門口轉着圈圈。
江絨腦子暈暈乎乎的,這會兒全然憑借本能行事,看到有人從那個能看清人臉的大鏡子裡走出來,他就跟隻靈活的貓兒一樣飛快從陳姨身邊蹭過去。
陳姨剛想開口說些什麼,電梯門已經在她眼前緩緩閉合,旁邊紅色的數字跟着就從3變成了1。
“不知道哪家的小孩,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呢?”人都已經從自己眼前溜走了,陳姨回想着那張跟受驚貓兒一樣精緻的面容,忍不住咕哝着自言自語幾句。
陳姨手上有陸先生家公寓門的鑰匙,開門進到客廳一片狼藉随之就映入眼簾,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小少爺昨晚帶人過來折騰的,她連忙給自己套上鞋套,麻溜收拾着客廳的爛攤子。
将整間公寓上上下下收拾個差不過,陳姨還沒有見到陸先生的人影,不過她在來之前特意詢問過張助理,對方說陸先生今天沒有去公司,那應該就還在房間裡休息,不過這對一個工作狂而言還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把全部需要用到的食材仔細處理幹淨,陳姨正打算接點純潔水去煮湯,然後就在玻璃杯中看到了些白色粉末狀的東西:“這邊淨水器明明才安裝沒多長時間啊,怎麼杯子裡還會留有水垢呢?”
不過陳姨并沒有太過在意,接完水後順手還快速把杯子清洗了出來,等湯在鍋裡開始煮上後,她還不忘給淨水器公司打了通電話,讓他們有時間過來給全屋淨水做一下更換。
昨晚陸關山吃下的那顆藥有一定副作用,等到上午八點鐘左右他才倏地從淩亂的大床上睜開眼,入目就是一片刺眼的亮光,他下意識擡手想要去遮眼睛,卻看到自己手臂上多了幾道月牙狀的掐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