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後江絨才恍然回神,三兩步跑到卧室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手機,然後他又三兩步跑回小奶狗旁邊重新坐下來。
在住院的這一個星期裡,江絨按照仿佛隔着層紗的記憶學會了很多東西,點進一個紅色App後,他在搜索框慢慢吞吞打下一行字。
跳出來的内容五花八門,江絨看得有些眼花缭亂,但他顯然是個極有耐心的人,仔仔細細翻看十多遍博文後,他才擡手輕輕戳了戳小奶狗的嘴巴:“要先給你買狗狗可以喝的羊奶粉,還有拉粑粑要用到的東西……”
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江絨怕自己記不住,幹脆又去卧室拿了紙筆出來,然後趴在小茶幾上一筆一劃将他認為可用的攻略寫出來,再按照攻略一點點往購物車裡增加東西。
半個多小時後,外賣員将一大箱子寵物用品送到樓上,江絨開開心心将箱子打開,第一時間按照說明書先給小狗崽沖了杯溫羊奶。
小狗崽餓了很長時間,在舔到羊奶粉的味道後,求生的本能讓它立刻張嘴咬住奶瓶的矽膠頭,一口接一口将羊奶用力往嘴巴裡面吸。
江絨就一手拿着奶瓶一手扶着下巴坐在地毯上,那雙晶亮眼眸在落到小奶狗身上時,顯得格外認真專注。
等奶瓶裡的羊奶下去大半,江絨才稍微用了點力氣,将奶嘴從小狗崽嘴巴裡拽出來,見小狗崽哼哼唧唧着還想吃,他摸摸小狗肚子很耐心解釋着:“不能吃太多,你的肚子會撐炸……”
這話說得好像有點吓人,不過完全吓不到壓根就聽不懂人話的小狗崽,差不多也就剛出生二十來天的小狗崽踉踉跄跄着撲在江絨腳邊,張嘴要去咬江絨腳上的襪子。
江絨立刻盤腿坐好,勉強将雙腳都藏在腿下面,小狗崽茫茫然往前扒拉幾下,然後一下子摔在柔軟的地毯上。
一人一狗崽湊在一起玩得不亦樂乎,不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江絨順手撈過放在快遞箱最底下的狗狗尿墊,按照教程将質地厚實的尿墊鋪在地毯上。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玩累了的小奶狗在尿墊上留下一小癱水痕,江絨又伸手輕輕戳戳小狗崽,清脆的少年音裡帶着幾分嫌棄:“你好臭啊,……寶寶是個小臭狗。”
吃飽喝足又解決完了生理需求的小臭狗很不講究地趴在尿墊上昏昏欲睡,江絨看得更加嫌棄起來,随即他興緻勃勃将箱子裡的奶黃色狗窩拿出來,又輕輕将睡着了的小奶狗塞進去。
在小狗鼾聲的陪伴下,江絨又看了兩眼詳細記在紙上的新手養狗攻略,随即他才重新走進卧室,很快拿了件自己穿過還沒來得及清洗的睡衣,轉而伸手就将睡衣塞進對小狗崽而言非常寬敞的窩窩裡。
是在醫院吃完早飯回來的,江絨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不過江絨還沒來得及拿手機去點外賣,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敲響。
“江小少爺,我是張衡。”外面很快傳來一個讓江絨感到有些熟悉的聲音。
今天出院時,就是這個叫張衡的人送他和阿野一起回來的。
想到這裡,江絨慢吞吞起身走過去将房門打開。
“這是從楓溪酒店打包回來的飯菜,小少爺應該還沒來得及吃午飯吧?”張衡示意自己手上鼓鼓囊囊的打包袋,随即面上露出一抹溫和笑容。
江絨擡眼看了看對方手上的打包袋,好一會兒後他才慢吞吞解釋道:“阿野不在我這裡,他回陸爺爺那裡了。”
瞬間明白過來男生話中的意思,張衡搖搖頭:“這就是給小少爺打包的,老宅那邊多的是人做飯,餓不到阿野。”
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睛,江絨唇角微微揚起,随即他又往後退了兩步,讓張衡進到房間裡:“我叫江絨,……你可以喊我江絨。”
張衡很懂得察言觀色,聽出男生語氣裡親近的含義,他很快就來了個“得寸進尺”,看見躺在窩窩裡睡到四仰八叉的小奶狗後,他更是好奇道:“小絨家裡還養了隻小狗啊,不過這隻狗怎麼這麼小?”
“小臭臭是我從樓下撿回來的,現在隻有不到一個月大。”江絨剛剛一直在看着小狗崽發呆,那張被弄髒了的尿墊還沒有來得及去處理,感覺有些不太好意思,他飛快拿了尿墊扔到廁所的垃圾桶裡後洗了手飛快跑出來。
在江絨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張衡偷偷拍了張男生縮在狗窩旁邊的照片,随即他快速收好手機,将打包袋裡的飯菜一一擺在餐桌上:“小絨,可以吃飯了。”
沒有在這個可以讓男生放松下來的空間裡多作停留,張衡隻簡單跟江絨交流幾句就開車離開十裡小區,随後幾張照片就全都發到了陸關山的郵箱裡。
楓溪酒店的飯菜在清淡和重口之間把握得特别好,反正江絨這頓午飯吃得非常開心。
小奶狗除了吃就是睡,江絨飯後坐在地毯上看了會兒小說,不一會兒就有些止不住地犯困,于是他幹脆伸手将毛茸茸的沙發毯拉下來蓋在肚子上,扭頭随着往厚實的地毯上一趴,沒多大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國内下午剛過一點,差不多也就是D國早上六點鐘,陸關山剛用完早餐,手機就收到了一則郵件。
陸關山的生活極度有規律,他在六點半之前手機永遠處于靜音的狀态,但這通郵件卻難得打破他一貫的規則。
停頓片刻他還是伸手點進那通郵件裡,入目依舊是男生那張格外精緻漂亮的面容,這會兒男生應該是在家裡,所以身上穿着棉綢質地的睡衣,看上去更加乖巧可愛。
大概因為住院的緣故,男生看起來比之前又絕味清瘦了一些,緻使原本合身的睡衣現在看起來有些松松垮垮。
這會兒的江絨眉眼低垂,視線溫柔且認真落在狗窩裡的小狗崽身上,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将這一幕保存下來。
心口突然有種極為陌生的酥麻柔軟湧上來,陸關山拿着手機的那隻手下意識微微收緊,平時嚴肅古闆的眼眸裡不自覺帶上了些……茫然。
“陸總,威廉先生已經過來了。”剛到六點半,别墅裡工作的女傭輕手輕腳走進來,隻是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陸先生的回答,她悄悄擡起眼眸,卻難得看到陸先生似乎正在盯着手機發呆。
“陸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