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片刻後,稍許恢複了些體力的新島緩緩起身,“好像很久都沒這麼累了……不過也是久違了的渾身舒暢。”她的表情也松快了許多,仿佛徹底丢下肩上那副看不見的重擔,“對了,”而後她轉向蓮,大方地朝他伸出手,“現在我也覺醒了這種力量,那是不是說明,我可以加入你們了?”
對于新島真入隊一事,并沒有人提出異議——龍司在一旁小聲嘀咕着“如果這時候拒絕的話大概會被揍得很慘吧”。新成員的加入意味着整體實力的提升,更何況當他們在銀行的“會客室”陷入金城的車輪戰陷阱時,是新島找到了對手的弱點,幫助他們脫困。她出色的觀察及分析能力有目共睹,想來她的加入也能彌補怪盜團在策略方面的短闆,假如下回再遇到像斑目的陰影那樣每部分都擁有不同的相性與弱點的敵人,應該不會再落得手忙腳亂的境地了。
蓮自然握住了新島真的手歡迎新成員入隊。
而在撕下面具之後,這位學姐也變得坦誠了許多,她主動向怪盜團解釋了堆在她心上的來自優秀的長姊及校方施加的壓力,之前種種異常行為也是由此而來。不過她并不打算将其當做自己莽撞行事的借口,還是向衆人誠懇地說了“抱歉”。或許正是她真摯的态度,以及共同從金城銀行逃出的這一段經曆,讓橫隔在其他人與新島之間的壁障在瞬間消融。包括之前對新島頗有微詞的杏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認同她成為了夥伴。
但是。
蓮從其他人談笑中的間隙中擡起頭,就見到祈站在最外圍的位置,從開始起她就沒有參與其中,僅是擺着張淡漠的臉孔,在一旁一言不發。
事實上不止是蓮,就連新島自己也察覺到了祈表現在外的對她的疏離。于是在解散之後,她喊住了正要和祐介一道離開的祈,“望月同學,能再占用你的一點時間嗎?”
祈自然是留了下來,盡管她看起來仿佛有些意外。
“你說的沒錯,是我太天真了。”待到隻餘她們兩人之後,新島低聲開口。與幾天前在家庭餐廳的情形截然不同,當時與祈隔着一張餐桌坐在她對立面的少女,如今是立在她身側與她并肩的位置,“起初我隻是想利用你們來幫我解決學生被敲詐的麻煩,而從沒有想過這個目标究竟意味着什麼……”
天色已晚,兩人站在二層廊橋朝下望去,可見室外霓虹次第亮起,打造出一派精緻且炫目的都市夜景。
可她能看到的隻有美麗的燈光制造出的迷人景象,對隐匿在光照之外的陰影卻是一無所知。
新島收回遠眺的眼神,輕輕舒了口氣,“我知道,因為之前我自己不成熟的表現,讓你無法立刻對我産生信任也是理所當然,但是……”她如同起誓那般鄭重地說道,“你們願意接納我為夥伴,那我必定也會盡我所能……”
“學姐,你誤會了。”不想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祈用淡淡的語氣打斷,“我沒有不信任你。倒不如說我應該感謝你,在金城的殿堂裡幫我解了困。”
“還有,對于學姐的行為以及引發的後果,我也早有了心理準備。本身我們的行動方式是很難不與金城本人産生任何接觸的,即便有把柄捏在對方手裡,但能得到三周的緩沖期限,對我而言也不算是個太糟糕的結果。”
祈的目光依舊停在窗外那片流光溢彩的夜中街景上。隻是在她的眼中,黑暗亦是組成這副美妙構圖的不可或缺的一個部分。
“但是對學姐你,我仍有一個請求。”
她看似随意地擱在欄杆的手,不知何時已悄然扣緊。
“希望學姐下一次,不要再擅自行動了。”祈的語氣平靜,一旁抓着欄杆的手卻由于過于用力而在微微顫抖,“哪怕你最初的意圖是想要幫助我們,也請不要再這麼做。”
“請問學姐,可以答應我嗎?”這麼說着,她終于願意轉過視線,直視新島的雙眼。
新島怔了片刻,後徐徐點了下頭,“好,我答應你。不過,望月同學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
“不需要再對我使用敬語,也不要喊‘學姐’,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新島說,“我記得你們幾個,都是直接稱呼名字的,對吧?”
“既然都是同伴了,那請叫我‘真’吧。”
真,MAKOTO。祈又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熟悉的刺痛感伴随着似曾相識的酸澀泛上心口,然而撥開表層悲傷的情緒之後,繼而湧起的是一股讓她想要微笑的沖動。
“可是剛才你也說了‘請’啊,真。”祈認真地指出這一點。
對方又一愣,随即噗嗤一記笑出了聲來。
與真告别之後,祈也離開了聯絡通路。
隻是沒走幾步,她忽然又停了下來。略略偏過視線後,祈就看見了一直默默倚在立柱後守着的蓮。
從護欄那邊望過來,這裡算是視線的盲區,可仿佛早就料到他會在一般,祈在見到他時臉上沒有出現任何象征驚訝的表情。
“沒事,”她對他們這位平日沉默寡言,實則心思細膩的團長道,“所以……别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