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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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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真是太棒了!”

龍司手搭在前額做涼棚狀,遙遙地眺望着眼前成片的海洋與沙灘,“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小鎮子附近藏着這麼棒的海水浴場,而且幾乎沒什麼人……簡直就像是包場了一樣嘛!”他回過頭,興奮地對另兩個男生說道。

“唔,因為這個海水浴場在去年年底剛建設完成,不久前才正式開放投入使用的。”祐介把臉埋在他順手從海之家取的宣傳手冊裡,一闆一眼地念出上面的介紹詞。

“說起來,女生們真的好慢啊。”龍司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又探頭朝更衣室的方向張望,“不就是換個泳衣而已需要這麼長時間嗎?”

杏走出更衣室時恰好聽見了這句,當即不悅地怼了回去,“那還真是抱歉啊,勞煩‘您’等了這麼久!”

在背後說人壞話結果被當場抓了個現行的龍司立刻尴尬地漲紅了臉,他本還打算硬着頭皮犟嘴,不料在杏那被泳裝完美凸顯的優越身材後,那紅便直接從臉頰一路漲到了耳朵尖,所謂“強硬的反擊”最終也化為了一句含含糊糊的咕哝,“嘛,多等一會兒也挺值得的。”

杏将發生在龍司臉上的每一分轉變都盡收眼底。頃刻間她一掃面上的不悅,上前一把地勾着龍司的脖頸得意地調侃,“怎麼?對我刮目相看了?”

就在兩人繼續這一段時不時上演的歡喜冤家小劇場時,祈與真也接連從更衣室内走了出來——她們在換上泳裝後亦是讓人耳目一新,令祐介不由再次将手筆成取景框狀,反複截取合适的角度積攢素材。

最後還是團長主動發問,“雙葉呢?”

兩人對視一眼,接着不約而同扭頭看向身後。就在這時,一個用毛巾将頭臉包得嚴嚴實實的人突然從更衣室内跌了出來,由于視野被完全擋住,她剛邁出房間就被腳下的台階絆住了腳,若不是真及時上前攙扶,雙葉與海灘之間的第一個回憶恐怕就會是一段不那麼愉快的人仰馬翻。

“我說你啊,可真是……”真一臉無奈,手上卻還是細緻小心地幫助雙葉盡快從毛巾的束縛中給解放出來。

“海灘上穿泳衣的人有很多,但會在腦袋上包毛巾的就不常見了。”祈在一旁又一次一本正經地對她指出。

聞言雙葉不由哀怨又委屈地瞟了她一眼,滑落半截的鏡架上還狼狽地架着一截毛巾。

“說起來,你們決定好要玩什麼了嗎?”全員集合後,杏又重新拾起了他們在路上讨論的話題。

“那當然!”龍司得意洋洋地回應,他從不知何處摸出了一個沙灘排球,來回地抛接把玩着,“你看現成的場地,”他示意衆人看向不遠處被工作人員挂起的球網,“不如就趁此機會來一決勝負,如何?!”

祈剛想指出雙葉似乎并不擅長體育運動,沒想到這位長年與運動無緣的宅居族少女居然一邊嘀咕着“聽起來很有動畫片的感覺啊”一邊果斷地舉起手表示贊同。隻不過她在正式分組前就抱着摩爾加納先一步占據了裁判的位置,而剩下的六個人,正好能夠按照性别進行兩兩分組。

抽簽結果顯示祈和龍司分到了一隊——這意味着他們這對組合無疑是三組選手中最具有先天優勢的一對:龍司是校田徑隊的前任王牌選手,即便曾經受過傷,他的彈跳力與爆發力依舊遠超衆人;而祈的藝術體操生涯,則讓她具備了更輕盈靈活的肢體動作。因此,都無需過多磨合,他們就輕松地赢過真與祐介,取得了循環賽的第一場勝利。

但第二場比賽的對手就要難纏許多。蓮作為統領整個團隊的領袖,對他們所有人的個性與行事作風都有一定了解,是以他很快就發現了祈與龍司在配合中暴露的短闆:龍司隻顧着沖鋒在前,完全忽略了自己身後有大片位置根本無人防守。即便祈有缜密的心思,可是以她的速度也來不及對每一處的疏漏都做出及時補救,甚至還因東奔西跑無謂地消耗了不少體力。于是他便抓住了這個破綻,與杏配合巧妙地展開進攻,很快就追平了龍司在開局時賺取的分數,還出現了即将反超的趨勢。

眼見戰局逐漸對他們不利,祈趁着交換發球權的間隙喊住了自己的隊友。她湊到龍司身旁,悄聲對他耳語了幾句。後者頓時一掃接連丢分而挂在臉上的陰霾,還向她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随即,比賽再開。

龍司還是一如既往地沖勁十足,每一次的擊球與扣球都不遺餘力,隻不過這一回,他所有的攻勢都有了明顯的針對對象——雖說杏近日開始為了模特工作而出入健身房,但這也不能改變她是場上四人中體力最差的一個的事實。正如祈預料的那樣,在幾度直面龍司強勢的進攻後,她終是無可避免地現出疲态。蓮倒是很快就識破了祈的戰術,可惜受限于杏這邊的短闆無力改變現狀,結果還是讓祈與龍司赢了這局。

至此,他們這對“蝴蝶與骷髅”的組合已經以兩勝的戰績先一步鎖定了最終的勝利,但在三輪循環賽結束之後,雙葉竟然再次主動提出杏和祐介在體能與技術上的弱勢都太過明顯,以此判定勝負似乎不太公平雲雲……總而言之,她就是想看剩下的四個人再比一局。

對此幾人都沒什麼異議,本就意猶未盡的龍司更是有些躍躍欲試。就這樣,祈、蓮、龍司和真,四個人在打亂重組後,再度展開了第四輪的對決。

這回比賽雙方在各方面的水準都可謂是勢均力敵,因此比分相較于前幾輪也更為膠着。最終,祈在關鍵時刻攔下了龍司的擊球,蓮配合着打出一發兇狠的扣殺,就此終結了這場“沙排王者之争”。

那天的午餐是在沙灘上的海之家内解決的。盡管菜單裡都是些常見的菜色,廚師的料理水準也是平平無奇,但由于被上午的這幾場比賽耗費了不少體力,所有人——包括被真無情沒收了自帶的速食泡面的雙葉——都吃得津津有味。

輕松的午餐時間結束後,所有人分散進行自由活動。祈婉拒了女生們邀請她劃船的提議(那條小船也坐不下她們這麼多人),獨自依在海之家的欄邊,眺望着遠方風平浪靜的大海。

她看到有璀璨的陽光落下來,在碧藍的海面上撒下斑駁的金色;混合着鹹澀氣味的海風迎面而來,從挂在檐下的那串風鈴旁經過,順勢留下了幾許看不見的痕迹。

在徹底放松之後,祈在這時竟生出了一絲倦懶的困意。她将沉沉的腦袋埋進臂彎,目光卻還是執着地凝視着面前這片平靜的海面。

有那麼一刻,她蓦得産生了一股輕飄飄的不真實感。在猶如融化的黃油一般的陽光的映照下,眼前那群她再熟悉不過的夥伴們,仿佛都被疊上了一道陌生的影子。

她見過那些人……可是,他們是誰?

忽然人群中的其中一個覺察到了她的注視,然後他便理所當然地離開了那群圍繞着他的朋友,緩緩向她走了過來。

“走吧?”他向她伸出手來。

夏天的陽光好刺眼,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但、但是……”

“不是說好的,”那個人一字一句地對她說道,“要在今年夏天學會遊泳嗎?”

她是這麼說過沒錯啦……所以她隻能妥協地抱起自己的泳圈,把另一隻手塞進那人的手心裡。

咦,她的手好小。個子也好像……變矮了。

海水有些涼。不過在嚴酷的夏日,這份涼意帶來的卻是一股恰到好處的舒适。

可她并不喜歡這種飄飄然的、腳不着地的感覺,隻能緊張地抱緊眼前唯一的依憑——她珍貴的遊泳圈。“一定要學嗎?”她扒着鼓鼓的泳圈,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期望以此打動此刻陪着她一道泡在海水裡的那個人。

“嗯……倒也不是。但下次,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那人慢悠悠地說着,卻意外嚴苛地對她的撒嬌不為所動。不過他的聲音好溫柔,溫柔得光是聽着,就能感受到心間洋溢着懶洋洋的、想肆意舒展四肢的暖意。

“那好吧。”

她不情願地妥協,任憑那人無情地取走了她“相依為命”的遊泳圈。“别緊張,會好好抓着你的。”他還這麼安慰她。

“嗯!”她用力點頭。盡管腦袋裡一直是迷迷糊糊的,連那人的臉孔都看不清楚,但她就是知道,自己能夠把全部的信任都交付于他。

——不,才不是這樣。

倏然間,在她的意識深處響起了一個冷酷的聲音。

“什麼呀?”她反感地晃了晃腦袋,仿佛隻要這麼做,就能把這個讨厭的說話聲從自己的大腦裡給驅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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