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雙葉再一次搖了搖頭,“我不這麼認為。其實就在剛才,我還發現了一個古怪的不合常理之處,”她煞有其事地豎起兩根手指,“從怪頻中發現的篡改痕迹,最早可以追溯到兩個月前,也就是——”
“暑假開始前,梅吉多向怪盜團下達宣戰書的時候。”
說完,雙葉故意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透明的鏡片在室内燈光的作用下閃過一道意味深長的反光,“你們,還記得那時大多數留言的内容嗎?”
“那個時候?”杏極力回想着暑假前怪頻中的情形,“我記得,那時的民衆都在期盼着我們能與梅吉多對抗……”
她蓦地覺察到了一絲古怪,以至于剩下半截話音不自在地卡在了喉頭。
“或許說,是在慫恿我們和梅吉多對上。”是自從被蓮拉起後就再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龍司在此刻低聲道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從龍司那張寫滿悔恨的臉孔來看,他亦已經想通了一切:那所謂的“怪盜熱潮”,那些熱情的追捧與贊美,竟也是對方設下的、一個将要把他們置于死地的恐怖圈套。
“這下所有的線索都串聯起來了。”真面無表情地低聲念道。
“是啊。”祐介也跟着感慨,“從越高的地方跌落,就越容易摔得粉身碎骨。但這樣的結果,真是讓人……不甘心!”他捏緊拳頭,沉悶地一下砸在自己的膝上。
“沒想到這兩個月吾輩一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摩爾加納咬牙切齒。然而再回想這兩個多月來的發生一系列事件,他又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包括坐在距離黑貓的位置最近的春也是臉色慘淡。她定是也沒料想到,自己以為發現的全部真相實則卻是對方一連串計策的其中一環。
“那麼,”杏無助地環顧衆人,就像是迷路的孩子在尋找回家的方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圈讨論之後,他們所面臨的疑問竟又繞回了原點。
“也許,”他們向來寡言的團長突然在這時候說道,“我們什麼都不用做。”
接下來的兩周,洸星與秀盡會輪番進行本學期的期中考試。為了嘗試挽救祈那岌岌可危的理科成績,真熱心地主動邀請她在周日去自己家單獨補習。
“打擾了。”初次造訪,祈難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新島家的是室内環境。家具皆以清爽利落的黑白為主色調,盡管公寓的面積不大,但是被真打理得井井有條。
“你姐姐今天也不在家嗎?”在參觀時,祈随口問了一句。
“是、是啊……她最近工作很忙,這兩天都不會回來……”不知為何,真在回答時顯出了一分不自然的心虛,并且她在下一秒就飛速轉變了話題。
“這邊就是我的房間了……”當真推開自己的房門時,她的面上竟浮起了一片奇異的紅暈,“就是,那個,祈……無論你看到了什麼,都請别笑話我。”
真的房間一如她給人的印象那般幹淨整潔:占據了半面牆的書櫃幾乎塞得滿滿當當,從看上去就艱澀複雜的專業書籍到出乎意料的少女漫畫,都被分門别類擺放地整整齊齊;書桌旁的書架上則擺着幾座合氣道的優勝獎杯,日曆上的裝飾都是用粗毛筆寫出的用以警醒的四字成語,着實很符合真本人嚴以律己的個性。
但這間房間内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這些,而是無處不在的布淇丸君。
祈早就知道真對這個熊貓外形的玩偶情有獨鐘(以玩偶為原型的筆袋她用了許多年都不舍得換),卻沒想到這位學生會會長的房間竟仿佛一所布琪丸君的主題樂園:從床上巨大的抱枕到桌上的鼠标墊……不少各式各樣的周邊産品都聚集在了這個房間内,包括她的床品都因對熊貓玩偶的偏愛而特意選用了能與之相配的白底搭灰黑色圓形圖樣的款式。
“都說了不許笑了!”真很快就發現了祈嘴角那一彎沒有被成功藏起的笑弧,立刻懊惱地嗔道。
“抱歉。”祈口頭上應付着,視線卻仍停留在矮櫃裡那兩個排排坐的布琪丸君玩偶,“不過這不是很好嗎?有個詞彙就是專門用來形容真這樣的……唔,反差萌?”
“别、别說這個詞!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真紅着臉坐到布琪丸君的坐墊上,故作正經地從書包裡摸出課本,“别忘了今天的目的是考前複習!”
祈乖乖地聽從了會長的指示。她坐到真對面的位置,也拿出了自己的課本與習題冊。
翻開第一頁時,她不禁有些晃神。
假如那名幕後黑手得知他們這群怪盜居然在像普通學生那般一本正經地開始準備期中考試,不知會作何感想。
但這就是他們的對策。
若無其事,尋常度日。
畢竟那人絞盡腦汁地布置了一系列圈套,就是想讓他們成為“真正的罪犯”。但想要讓他們認罪,光憑一封預告信與世間大衆們的唾沫星子可遠遠不夠,他必須要讓警方在犯罪現場親手逮捕正在犯案的怪盜團,才能徹底坐實他們的罪名。
“逮捕我們的方法,隻能是抓現行。”蓮是這麼說的。
如果這是對方的目的,那他極有可能會再為他們安排一場演出用的舞台。所以如今考慮再多的對策或許最後都會成為空談,不如放松心态,耐心等待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祈!”真嚴厲的聲音将祈拉回現實。她回過神,就看到真将一本寫得密密麻麻的習題冊擺到她的面前,“這些都是我為你準備的例題,”會長毫不留情地用筆頭在紙上輕點,“都是最基礎的,你隻需……”
不想她的話未說完,就被從玄關傳來的開門聲打斷。祈與真無措地互相瞪着對方,緊接着,她們就都聽到了一個知性的、卻透出淡淡疲憊的成熟女性的聲音,從房間外傳來。
“我回來了——真,你是有朋友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