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一衆秀盡學生為之忙碌許久的校園祭,終于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周五熱熱鬧鬧地拉開了帷幕。
放學後,祈和祐介率先去盧布朗接上雙葉,再趕到秀盡與其他人會和——實際上這是祈初次到訪這座“赫赫有名”的秀盡高等學院。眼前的教學樓被學生們用五顔六色的氣球與橫幅裝飾得胡裡花哨,看起來頗似一座造型别緻的“城堡”。
“好多人啊……”雙葉用力扯着祈的胳膊,緊張地不住往她身後縮,“一般的學園祭會來這麼多人嗎……?”
雖說已有了外出旅行積累的經驗,也見識過劇場外狂熱愛好者們排隊的盛況,但這副人潮湧動的景象還是遠遠超出了雙葉的負荷能力,唯有躲在自己的保護傘背後,她才能稍稍地尋回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當然不會了。”杏勉強扯了個笑,“說實話,人比去年多了好多……”
從新學期伊始的鴨志田事件至上月的校長謀殺案,這所位于東京市内的普通升學高中在短短的幾個月内已博得了大量的關注;再加上昨日校方官宣了會邀請明智吾郎作為此次講演會嘉賓的消息,又順利地賺取了一波熱度。
“來客裡也許會有便衣警察,”真用耳語般的音量提醒大家,“我們必須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談話内容。”
“所以這種時候就别讨論這麼嚴肅的話題啦,”春在一旁笑眯眯地搭腔,從方才起她就一直在饒有興緻地觀察着兩個站在某班門口的一臉愁苦地穿着女仆裝擔任迎賓工作的男生,“一年一度的學園祭,應該放松心情好好玩才是嘛。”
“說起來,”雙葉稍稍從祈的身後探出小半個腦袋,“學園祭一般都該做些什麼啊?”
“你不是看過很多動畫嗎?”祈微微偏過頭,俯瞰着那個緊緊粘在她身側的毛絨絨的腦袋,“應該有不少都描述過與文化祭有關的劇情的吧?”
“那、那些人大多都是和夥伴一起嘻嘻哈哈吃吃喝喝什麼的……現充的人生根本沒有半分參考價值……”雙葉含糊地咕哝着。
“還是挺值得參考的。”蓮溫和地表示,“那麼,我們也一起嘻嘻哈哈地去吃吃喝喝吧。”
在杏的積極引薦下,一行人來到了2年D班,也就是杏和蓮的班級設立的女仆章魚燒店。與别的班級門庭若市的場面相比,這邊的攤位着實是有些過于冷清——更準确地說,在他們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客人光臨。
接下來的流程就算是讓衆人領教了此處無人光顧的緣由:擔任接待的女學生态度敷衍,寫在菜單上的大部分品種則被對方用千奇百怪的理由表示無法提供……根據知情人杏女士提供的小道消息,他們的班級經費都花在了女仆裝上,導緻其他部分——尤其是章魚燒的部分——都隻能馬馬虎虎應付過去。
經過和店員之間一番艱難的拉鋸,衆人勉強敲定了“俄羅斯章魚燒”這個選項。
“俄羅斯式的章魚燒,不知道會是什麼口味呢?會不會用什麼特殊的果醬來提味啊……”
春天真地盼望着,卻被龍司毫不留情地澆了潑冷水。
“還是不要有太大期待為好。嘛,反正我是不指望能夠在學園祭上吃到烤得熱乎乎的章魚燒的。”
他消極的預言不幸地化作了現實。伴随着一聲清脆的微波爐使用完畢的提示音,穿着女仆裝的招待生端來了一份看似普通又不那麼普通的章魚燒。說普通是因為這份章魚燒與尋常能在超市能購得的半成品加工完畢後的模樣别無二緻,而又說它不那麼普通……則是由于其中偏偏混着個光看外表就讓人覺得不怎麼尋常的“家夥”。
“俄羅斯原來指的是‘俄羅斯輪盤賭’嗎……?”女仆離開後,摩爾加納從蓮的書包中探出頭,小心地觀察了一眼就又重新縮了回去,“但有一個紅豔豔的實在是太過明顯了!怎麼看都是它吧!”
“看到這樣還能吃下去,你們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有男子氣概的事嘛?!”杏趕忙道。為了挽回自家店鋪的名譽,她自落座後就一直在替這一系列的不靠譜操作辯護找補。
一份章魚燒在一群人手中輪流轉了一圈,可就是沒有人願意主動奉獻去碰那顆緻命的“子彈”。最後還是團長在衆人的推舉下勉強承擔了這份職責,不過他在動手前還特意起身進行了一套完整的熱身動作,這架勢幾乎與将要在殿堂裡将要和強敵正面迎擊時一模一樣。
就在蓮大義凜然地向章魚燒伸出手的時候,居然有個聲音從旁響起,打斷了他的動作。
“哦呀?大家都在呢。”
明智拎着他那印着姓名首字母的手提包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裡,臉上一如既往地挂着一副好脾氣的淺笑。他的目光在一群人之中逡巡一周後,詫異地感慨,“這……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奧村食品企業的大小姐竟然也是不死鳥戰隊的死忠粉。”
“沒錯!”春忽的一下站起,像模像樣地擺了個戰隊英雄的唱名姿勢,“我就是翔羽俠的死忠粉!”
——事實上,她是在得知衆人是把翔羽俠愛好者當作身份的掩護後一口氣惡補了近三年所有的劇集。
“啊,抱歉,奧村小姐。”明智立馬就斂了笑容,歉意地對春說,“我并不是想随意評判你的愛好,隻是單純地有些意外而已。”
然而氣氛還是變得有些尴尬。
盡管明智不久前還在電視上發表了一番“怪盜團并非殺人兇手”的推理,且龍司也是經過他的幫助才得以從警局脫身,但先前幾個月積累起的負面印象早就根深蒂固,單憑這些根本不足以令衆人在短時間内消除對這位名偵探的戒備與抵觸。
最後還是祈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學長的演講會……不是在明天嗎?”
“是的,不過我還是習慣提前一天來熟悉會場。也許到時候會有很多人來,要是失敗那就太糟糕了。”
語畢,他向衆人微微颔首,“我今天的目的已經達成,就是剛才碰巧看見了你們所以過來打個招呼,接下來就不多打擾了。”倏爾間,他的眼神略略一掃,看見了桌上的那份“俄羅斯章魚燒”。
“其實我今天不小心又錯過了午飯,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嘗一個吧。”說話時,他擅自拿起竹簽,好巧不巧正戳中了其中最“特别”的那個,“……就當作是我的演出費用吧。”
衆人根本來不及阻止,就眼睜睜看着明智幹脆地一口将那個紅得過于鮮豔的、于輪盤賭的規則中是極可能造成緻命傷的章魚燒塞進了嘴裡。
“嗯,很好……”
結果他的客套都來不及說完,五官就因痛苦而變得扭曲。
畢竟,辣是一種痛覺。
“學、學長?!你沒事吧?!”祈見狀,迅速從自己的包中翻出一瓶礦泉水,還順手幫着擰開了瓶蓋。但在她把水遞給明智時,卻被對方揮手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