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由加莉以“會變胖”為由拒絕了順平的夜宵邀請,祈倒是留了下來,和理一道幫着順平消耗了一點他庫存的泡面。
第二天的晨間新聞裡果不其然地出現了有關列車事故的報道,隻是經過桐條集團的暗箱操作,這件事最後被當作“越站事故”來處理。
“……所幸事故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調查委員會認為,此次意外的主要責任在于司機的過失操作,并将從這一方向入手進行近一步的詢問調查,相關的調查結果我們也會進行跟蹤報道。下一則新聞……”
“這會不會太不公平了……”坐在休息區沙發上的祈托着下颚喃喃,“這件事明明和司機沒有任何關系,但卻要讓他來擔負這莫須有的責任嗎……”
“這是……在調查過程中難免會出現的誤判。”端坐在她對側的美鶴不安地動了一下,随即尴尬地向她解釋(雖然更像是在辯解),“不用擔心,那位司機是不會因此受到任何的處罰的。”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了休息區,邊走還邊摸出了自己的手機。祈注視着她撥打電話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不由譏諷地撇了撇嘴唇。
到了播報夜間新聞的時點,從播音員口中吐出的内容就變成“司機遭遇列車失控時臨危不亂,及時使用刹車挽救全車人的性命”了。
随着時間的流逝,“列車事故”造成的影響也在逐漸淡去。緊接而至的,就是月光館學院高等部為期一周的期中考試。
祈以前從沒參加過持續時間這麼長的考試期,加之這次測驗的結果會作為她日後将要參與的升學考的成績參考,她所受到的壓力自是不言而喻。
美鶴對此次考試也十分重視,唯恐住在岩戶台中的衆人會因為參與讨伐陰影的活動而影響學習成績。為此,她還專門在考試開始的前一天晚上組織了一場全員參與的學習會。
實際上在這場學習會之前,祈已經跟着理分别參與了與二年級及三年級生們的複習小組。
美鶴和真田都是優秀的好學生,但他倆卻都不像真或者理那樣擅長給他人教學。美鶴在給祈講解例題時總會習慣性地省略部分她認為比較簡易的步驟,而祈對于知識的掌握終歸不像她那麼熟悉,總要反應一陣(有一次甚至是理的小聲提醒)才能把前後的斷口重新銜接起來。
真田則……更奇怪。他主動提出願意幫祈考校英文的單詞拼寫,隻是在整個過程中他的雙頰潮紅,額際冒汗,連帶全身都在不住顫抖,導緻美鶴一度以為是他的舊傷複發了。最後祈實在看不下去了。她直接走到真田身後,幹脆利落地抽走了他背後的椅子,也是直到這時另外兩人才發現真田為鍛煉腰腹的核心力量一直保持着懸空半蹲的姿勢。盡管真田振振有詞地表示這是兼顧了學業與鍛煉的高效率行為,但還是沒能脫逃被美鶴訓斥了一番的命運。
而和二年級生們一起念書又是種别樣的體驗。
順平雖然嘴上喊着要由加莉幫他複習,可腦子裡卻塞不進一點與讀書有關的内容。他自坐到餐桌旁的那張椅子上時起就仿佛被理事長附體,一刻不停地往外蹦諧音冷笑話,很難不讓人分心。
與其他人相比,由加莉倒成了其中最正常的一個。她按部就班地複習知識點,規規矩矩地做練習題,時不時還會向祈請教她不理解的地方——祈有些驚訝于自己竟也能成為替他人解惑的角色,尤其是在她發現自己能夠流暢地答出由加莉提的所有問題之後。
總而言之,和這樣一群人一道複習,過程就注定不會太過無趣。這不,真田這家夥,他居然趁着所有人都在念書的時候偷偷跑去廚房加熱牛肉蓋飯。飄來的陣陣香氣勾得祈心猿意馬,連帶看課本上的字都變得模糊了。
就在她的神思幾乎快被牛肉蓋飯拐跑的時候,坐在她對面的理忽然用筆頭敲了敲她的課本。“你放心,小祈學姐,”他一本正經地小聲說,“我們也給你留了一份。”
祈忽地感到臉上有點熱——也不知是為自己又被他輕易看破的心思,還是她仍沒習慣的“小祈學姐”這個稱呼。
關于這個稱呼的來由就不得不再次提到順平。這是他在私底下“特意”幫祈設計的昵稱,隻是礙于彼此是前後輩的身份不敢擅用。不想就在讨伐陰影那晚,這人得意忘了形,一不小心就喊漏了嘴。雖然由加莉當場就斥責順平“沒大沒小”,但自那晚過後,她和理也自然而然地把這個用法挂在了嘴邊。
說實在的,若隻是由加莉和順平,祈也能厚着臉皮試着去接受。但每回聽到哥哥如同樂此不疲一般地喊她“小祈學姐”,她都害羞得恨不得能找個什麼地方鑽進去。
“嗯,好。謝謝你,理君。”
是以,像是一種回敬,她賭氣似的也開始對理直呼其名。
以牛肉蓋飯為首的夜宵們的力量支撐着祈度過了這個漫長的星期。當上交了最後一科的試卷時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覺得整個人都像灘軟泥般松弛了下來。
“望月同學,快點收拾東西!太慢的話可能會搶不到大包廂的哦!”
身後突然傳來黑澤同學等一群女孩子們的催促聲,上周她們就特意邀請祈在考試結束後一道去唱卡拉OK。祈雖然不擅長這類娛樂項目,但她現在也很樂意和同年齡的女生們一起出去玩,于是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可就在她匆匆把最後一本課本塞進背包的時候——
“哎呀正好,望月,你過來一下。”
班主任葉繪美裡老師站在教室門口,臉上挂着祈所熟悉的那種嬌滴滴的笑容在向她招手。
祈與黑澤對視一眼。後者聳了聳肩膀,又露出一個苦笑。祈不得不得無奈地走了過去,“請問是有什麼事嗎,葉老師?”
葉老師稍微側過身,祈這才注意到她身邊還站着個穿着運動服、綁着高馬尾的清秀少女。隻是那姑娘此刻正冷漠地闆着張臉,似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不滿一般。
“這是二年級的岩崎,是我負責指導的女子網球部的部長哦。”葉老師熱情地介紹道,岩崎則生硬地向祈點點頭算作問候,“岩崎同學好像有什麼事要找老師幫忙呢。可是老師現在也很忙,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所以能夠麻煩望月同學你幫着搭把手嗎?”
祈瞥了眼岩崎。對方卻抿緊了嘴唇,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嗯。”祈回答,“當然可以。”
與黑澤同學打過招呼後,祈便跟着岩崎同學一道離開了教學樓。可就在她們剛走到中庭時,沉默了一路的岩崎同學突然開了口,“抱歉學姐,給你添麻煩了。其實……你不跟我一起去也沒關系,都是葉老師自作主張。本來就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自己一個人也能做完的。”
說這話時她依舊别扭地沒有看祈,而是繼續盯着自己腳邊的那一小片地面。
祈稍稍揚起眉毛。現在她越發覺得這位後輩像是在一個人生悶氣。“沒關系。”祈回答她,“是我答應要來幫忙的,而且兩個人一起做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