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找到山岸風花之後,祈與她一道躲在一個她口中相對安全的角落,分食了店長塞給她的那包推銷用的曲奇餅幹,順道交換信息。期間祈得知了兩件事。其一是根據風花自身的體感,她陷入塔爾塔羅斯的時間根本沒有九天那般長久,頂多隻有八九個小時。這變相地證明了塔爾塔羅斯的确僅存在于影時間之中。
但真正令她在全是怪物的異空間内安然無恙的原因,則是——
“可以感覺得到?”
“嗯。”風花捏着餅幹小幅地點點頭,“我能隐隐約約感覺到它們所在的位置和行動路徑,所以能适時地藏起來不被它們發現。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做到這些……”她縮緊肩膀,惶惶地打了個寒顫,“難道是因為我在這個地方待得太久,變得不太正常了嗎?”
此刻告知她自己的特殊之處還為時尚早,是以祈避重就輕地道,“我倒是覺得這種能力很不錯。至少你能利用它保證自身的安全,還通過它找到了我,不是嗎?”
風花的臉上勉強多了一點笑意。
不過話說回來,在還沒覺醒人格面具時就表現出這樣強悍的感知能力,風花的真實水平應該遠超她的想象。難怪真田與美鶴會如此迫切地期望她能入隊,就連祈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如此出衆的能力若是得不到發掘,那确實是……非常可惜。
短暫的休息期間,祈也向風花說明了自己的逃脫計劃:她依舊打算使用邊界樓層的傳送裝置返回大廳——在内部構造會不斷發生改變的塔爾塔羅斯内部,這無疑是最穩妥的選擇。
乖順的少女自是沒有對她的方案産生任何的質疑,隻是在聽她說完之後怯怯地問了一句,“那個,學姐……你是不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聞言祈禁不住地苦笑。像是又一次切身體會到了所謂宿命的存在,就算他們什麼都不做,風花的命運還是會如同注定一般與這座塔捆綁在一起。
“多少了解一些。”她答得仿佛很坦率,實則心底裡卻在抵觸着要向她坦誠,“但要具體解釋就有些話長,還是等我們離開這裡再說吧。”
數量不多的曲奇很快就被兩人消滅幹淨。祈把餘下的空包裝紙塞進背包,見風花也少許恢複了些體力,便提議重新開始她們的逃脫之旅。
不過有了風花的能力在旁輔助,兩人的行進速度相較單獨行動時都提升了許多。大半個小時後她們又已往上攀了兩層,這時風花突然小心地扯了扯祈的袖子,告訴她上面似乎“格外安靜”。
按照以往的經驗,那應該就是邊際樓層了。
祈略略松了口氣,正打算告訴風花這個好消息,卻見她仍舊僵硬地維持着先前的動作,指尖緊緊地捏着她衣袖的布料,眼神則空茫地落在自己腳邊,“但是,好像還有幾個其他的反應,和學姐的氣息很像……等等,他們附近還有好多怪物……被包圍了……欸?那是什麼?”話到最後,她微微揚起尾音,顯然是在為自己的所“見”而感到困惑。
“你看到什麼了,山岸同學?”她含糊的描述令祈倏然提高了警惕。
可也無需等風花進一步說明,祈便聽到從樓層中的某個角落遙遙地傳來一聲轟然巨響。
像是混合着爆炸與撞擊的聲音,很難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蓦然間,祈恍然大悟,“難道是……”
“是學姐認識的人嗎?”風花收回了神思,緊張地問。
“嗯……”祈底氣不足地答道,“大概是我的同伴吧……”
畢竟在來之前她隻給理他們留下一通什麼都沒說清楚的電話……等到彙合後估計免不了要被氣憤地說教一番了。
顧不得再去尋找樓梯,兩人匆匆地朝着反應最為激烈的方位趕去。毫無疑問那就是特别課外活動部的成員們,祈隔得很遠就望見了真田的人格面具波呂克斯召喚的道道雷光。
但戰鬥引發的騷動同時也吸引了在附近徘徊的其他陰影。它們紛紛停止了在原本的既定路線上的行動,改朝這個掀起波瀾的中心點圍攏過來。
途中卻“幸運地”,撞見了兩個落單的目标。
“學姐……”
耳畔傳來風花滿浸着恐懼的氣音,祈擡起手盡可能地将她護住。她确信風花一定發現了她們的後路上同樣堵截着可怕危險,可是此刻,她也無法将目光從擋在前方的龐然大物上移開。
像是在久遠的夢境裡經曆過類似的場景,她又一次親眼目睹牛首人身的怪物帶着兇殘的殺意向着她步步逼近,垂落的鐵鍊拖曳在石頭地面上,刮擦出一道刺耳的軌迹。
雖然在它身後不遠處就是與其他陰影交戰的真田等人,但如潮水般接連而至的敵人顯然已令他們是自顧不暇。
祈咬緊牙關,越發激烈的心跳撞得她胸口生疼。
至少要讓風花平安脫險……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自己成為誘餌,為風花争取時間……
祈又瞟了眼正在專心戰鬥的那群人,暗自衡量了一番讓風花成功脫逃的可能性。但就在她準備将計劃付諸于實踐的時候,對側也有個人似有所感地擡起眼,眸光冰冷地朝她看了過來。
他暗含着怒意的視線仿佛一種無聲的斥責,令祈頓時僵立在原地。
随即,就見理又反手從身側摸出了個什麼,朝她丢了過來,“學姐!!”
那東西閃爍着微弱的反光,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圓潤的弧度。祈條件反射般伸手将其接住,流暢地仿佛是在賽場上完成了個習以為常的抛接動作。
“這是……手槍?!”
風花驚懼地看着祈握住了那件駭人的武器。它在少女細長的指間靈巧地輪轉一周,最後瞄準的竟非怪物而是她自己的心口。
食指扣下扳機的刹那風花難以自制地發出了一聲尖叫,隻是因周圍的一片混亂那聲音輕而易舉地淹沒在了爆裂般的槍聲裡。
待到雙方的戰鬥盡數告一段落,真田大步走到祈的跟前,臉色比這個區域的氛圍還要陰沉。
“為什麼要擅自行動?!”他不管不顧地對着祈大聲咆哮,“就憑你一個可能不僅找不到山岸,還會徹底迷失在塔爾塔羅斯之中!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