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了馬車,石聽溪才有些好奇的詢問道:“額娘,你說赫舍裡夫人是想要與我們家結親嗎?”
她剛才雖在身側,也瞧見了那人審視着珠蘭的視線。
珠蘭聽到這話,不禁有些臉紅,但她還是看向敏秀格格。
“額娘,這事要不還是算了……”
敏秀格格見到珠蘭懇切的目光,輕歎了一聲,低聲說。
“就是先相看罷了,烏雲珠的兒子伊都立比李懷秀聰穎,十三歲的舉人可是少有,李懷秀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考下來功名呢。”
敏秀格格的目光停在了珠蘭身上,“這京中有女兒的人家中,誰沒同她家接觸過?”
石聽溪從桌上拿了一塊糕點,咬了幾口後,就見敏秀格格和珠蘭臉色都有些不好。
想了一下,她才對着珠蘭勸道:“夫人宴請,去那坐坐也不錯。當初那事,我們可一直覺得那李懷秀不清白。”
珠蘭微微搖頭,盯着桌子不看她們兩個人,低聲回了句。
“不是他的原因,隻是遇到花粉得了敏症罷了。”
石聽溪見她還是一副沉悶的樣子,便不再問這事,眉眼含笑。
“姐姐,劉夫人也說咱們家可以與别家相看,何必這般在意以往的事情。”
敏秀格格也是又勸了句。
“珠蘭,今日烏雲珠那樣說,定是想着先相看一下。我也瞧見她同其餘人家閑聊,那都是家中有女兒的,未必就定了咱們。”
珠蘭抿了抿唇,想到今日烏雲珠溫柔的眼神,才緩緩點頭,“那我聽額娘和妹妹的。”
她知道家人是為她好,雖有些不願,但也不想傷了她們的心。
敏秀格格欣慰一笑,擡手摸了摸珠蘭的秀發,歎了一口氣。
“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這麼多年下來,早已視若親子。我還是希望你能找個好人家,免得未來深陷困頓,到那時再後悔便晚了。”
伊都立年少聰穎,父親官居一品,母親是索額圖的嫡親女兒,光從身份上比李懷秀高一些。
敏秀格格并不是看中他的好身份,隻是之前耽誤了選秀讓她總是惦記。
也不知道那人跟珠蘭說了什麼,讓這孩子死活不肯直言。
她到現在也隻是隐約懷疑,偶爾想到也開始覺得那是意外。
石聽溪看着車窗外的景色,暗暗歎氣。
珠蘭娟好靜秀,性子卻有些執拗,認準了就不準備改,也不知是好是壞。
她将注意放在了車外,直到偶然看到大街旁邊有叫賣冰糖葫蘆的,才收回視線忙看向敏秀格格。
敏秀格格被她逗笑了,叫馬夫找個僻靜的地方停車。
碧蓮剛才就看出石聽溪的意思,心領神會的走到那邊買了幾串冰糖葫蘆。
石聽溪伸手接過,将其餘分給敏秀格格和珠蘭。這才吃了起來。
這家做的又甜又脆,其中還有點微微的涼和酸。
沒一會便吃完後,她便用帕子擦着手指。
敏秀格格見她仍有些意猶未盡,就将她手裡完好的一串遞給女兒,笑道:“我向來不喜歡吃這個,你和富達禮倒是喜歡。”
石聽溪也沒拒絕,接過後就問:“哥哥們什麼時候回來?”
她的幾個哥哥都已經分别成親了,富達禮在宮中領着二等侍衛的職位,娶了大理寺卿舒恕之女妮楚娥。
慶德和珠勒根現在也領着三等侍衛的差事,在宮中做事。
慶德的婚事是聖上賜婚,為韓菼的女兒韓蔓華。
韓菼雖是漢人,但皇上早就廢除了滿漢不通婚的旨意,且早前的孝康章皇後實際上也是漢人入選。
現在倒也沒有那般忌諱,隻是一些自诩門第的家族還是放不下身段。
石家并沒那般看重滿漢一事,之前一直所屬漢軍旗,就算為滿人。
時間久遠,倒也算得上半個漢人了。
更何況皇上登基後便冊立生母為第一位漢人皇後,将佟家擡為鑲黃旗滿軍,他們家自然也是漢人。
韓菼得了狀元後,皇上一直對他很是看重,僅僅十二年便升為了從二品的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這其中還包括五年的丁憂時間。
敏秀格格對于兒子娶了漢人女子也沒什麼意見,他們家對待孩子都向來開明,自得了旨意便認真準備婚宴。
更何況慶德與韓蔓華成親後,相處的很不錯,敏秀格格也放下了心。
後來她也給珠勒根定下了内閣侍讀章佳·尹泰的女兒甯楚克,本以為是件喜慶事,但這樁婚事卻讓李佳氏鬧了一通。
李佳氏平常并沒什麼存在感,石文炳也對她沒什麼感情。
因為她是娶妻之前的通房丫頭,便也在成婚後納了她,給了個名分,甚少去她那裡。
她心中清楚這點,從不争寵,也不往石文炳跟前湊。
這幾年孩子逐漸大了,石文炳也已經好多年不來她屋裡坐了。
聽到珠勒根的親事後,她卻實在忍不住,惱怒極了。
她也并非挑剔的人,但每次想到敏秀格格為自己兒子挑的婚事,便有些不高興。
在她看來,就算慶德娶的是漢女,但她父親簡在帝心。這兩人的妻子都是高門貴女,敏秀格格給珠勒根選的這樁卻是太低了。
甯楚克的父親隻是個正六品官,這讓她兒子怎麼在府中立足?
兩個哥哥都娶的比他好,别人都能得嶽家扶持,他說不準還得反過去幫助嶽家。
隻是每次她同珠勒根說,對方卻是沒什麼意見,隻滿心歡喜的等着成婚,這也令她更加生氣。
李佳氏見說服不了兒子,便去拜見了敏秀格格。
隻是對方聽完她的話後,就難得露出一道冷笑。
“尹泰出自章佳氏,滿洲鑲黃旗。你怎麼就覺得她父親會一直在這位置上待着,還将他們家當成了個破落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