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燭光下,戴維瓊斯也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眸光晦暗的看着江浮的下巴,像是随時準備上去啃上一口。
江浮長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低頭利索的整理好自己褶皺的上衣,“看來我們有必要再來正式認識一下。”
青年腰背挺直,溫和的眸光瞬間銳利,聲音字字铿锵有力,擲地有聲:
“我是末世亞洲分區中國青龍基地種植員江浮,編号0719!”
“天災滅世,世界存亡”
“全球一體,共抗時艱”
“同舟共濟,人定勝天!”
熱騰騰氣昂昂的正氣撲面而來,把對面的兩人震得足足呆楞了一分鐘。
江浮看着兩人明顯清澈不少的兩雙眸子,滿意的揚了揚下巴,拽什麼拽,朝氣蓬勃的正義口号才是最屌的!
……
提亞朵瑪:“這首預言詩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預言詩,上面殘留有雅典娜的神力,它可以根據世界格局的變化而變化,比如,在你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預言詩隻有上面短短的十句”
“當你來到這個世界後,預言詩也随之改變”
提亞朵瑪勾了勾手指,一隻白色的螃蟹就從江浮胸前的口袋裡鑽了出來,兩隻小小的蟹鉗正舉着江浮在海神峰密室裡找到的那張半截預言詩。
“你!”
江浮震驚的看着這一幕,按照他末世以來的警惕心,絕對不會對這麼大一隻小小螃蟹毫無感受,更别說他現在的異能等級連升兩級,反應力和感知力都翻了一番的!
這簡直不合理!
提亞朵瑪輕柔的撫摸着那隻螃蟹的白色蟹殼,唇角上揚,眼中滿是寵溺。
吱呀搖晃的燭光下,江浮覺得她溫柔得像是在撫摸自己孩子的母親。
提亞朵瑪安撫了幾下螃蟹,擡眼看着江浮吃驚的表情,單手撐着下颌,妩媚的臉蛋微偏,語氣自然又無辜,“我沒說過,白帽子的奇娅·朵瑪是我的親妹妹嗎?”
江浮:……你說過嗎?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鬼迷日眼的預言詩。
提亞朵瑪把兩張羊皮卷邊緣對齊,一道溫和的金色光暈依次流動過兩張羊皮卷之間的縫隙,兩張羊皮卷瞬間融合成一張完整的大羊皮卷,上面的字符也在這個過程随之變化。
江浮低頭看着那群不斷變化的字符,一首新的預言詩展現在他的視線中:
“風起雲湧,海浪滔天
深淵中的惡犬得到了一塊鮮美的血肉
人魚的歌聲停止又浮現
陳舊的真相刺破又燼滅
逃竄吧!
年幼無知的靈魂
世界早已黑暗。
惡魔初現,魂散神存
聖子降臨,萬物朝拜
自由被枷鎖捆綁
黑暗由光明守護
颠倒的世界倒映着失智
混亂的森林包裹着未來
時代終将結束
你我已為過往
未來已在構建
你我皆為脊梁”
十行變十七行,不是,有病吧,這預言詩,有什麼話直接用人類能夠聽懂的語言寫出來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搞這些雲裡霧裡的詩句?
怎麼,顯示您的押韻技術高超啊?
“關于預言詩,我隻能告訴你這些,至于理解,那就要靠你自己了,chinese cutie[中國的小可愛]”
提亞朵瑪對着江浮神秘一笑,微啞的笑聲響起,“你的家鄉不是有一句叫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嗎?”
說着女人提起裙擺,優雅的轉了一個圈,“對了!”
提亞朵瑪叉腰踱步到江浮面前。
江浮在長書桌旁紮着馬步,提亞朵瑪站着。
居高臨下的俯視角度,讓江浮整個人都倒映在提亞朵瑪的瞳孔中,這使江浮有種被她扒開衣服,赤/裸身體與之對視的錯覺。
“預言詩的每一句話都對應着你經曆的每一次遭遇,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具體是什麼遭遇隻有你自己這個當事人才知道”
說着女人猛地湊近,高挺的鼻尖和江浮的鼻尖僅有兩厘米的距離,帶着重甜味食物的腐熟氣味從提亞朵瑪黝黑的口中散發出來,那雙潋滟的眼眸直勾勾的鎖定住江浮的視線。
在江浮屏氣斂息的第十六秒後,女人在戴維瓊斯冒火的目光中帶着那顆瑩白色的寶石施施然轉身。
“至于你要如何淨化堕神,我也隻有一句話告訴你”
“要麼滿足他們的欲望,要麼終止他們産生欲望的能力,也就是弄死他們,讓他們徹底消失。”
“哈哈哈哈”
提亞朵瑪癫狂的笑了笑,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期待。
“現在讓我們看看和你們相遇的第一個小倒黴蛋吧!”
提亞朵瑪收起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從她灰褐色的裙兜内掏出幾塊大小不等的蟹鉗,雙手捧起蟹鉗拽在手心,低頭埋首,嘴中念叨着江浮聽不懂的強大咒語。
“咕噜咕”
蟹鉗被她猛地丢到長書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蟹鉗散落各處,其中一塊小的蟹鉗剛好重疊在一塊較大的蟹鉗上,下面的蟹鉗兩尖微翹,像一條在海中翻滾的海豚。
*
夜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飛翔的荷蘭人号安靜的航行在加勒比海上。
江浮和戴維瓊斯并肩站在長滿貝殼和蛏子的甲闆上,船身航行所帶來的潮濕海風不斷吹拂着他們的臉頰。
“我愛她”
戴維瓊斯突然開口。
江浮在黑暗中點點回應,就你那股子醋勁兒,整個加勒比海都知道你愛她。
或許是午夜十二點到了,戴維瓊斯突然粗着嗓子哽咽一聲,“可是她不愛我,更不屬于我”
面對突然emo的章魚哥,江浮沉思三秒,開口:“不能吧,她叫小甜心诶!”
可是就是這樣一句平靜的稱述,突然就讓戴維瓊斯破防了,“你懂什麼?!”
他足足半米長的厚重蟹鉗猛地鉗住江浮的肩膀,四周空氣突然向下流動,戴維瓊斯那張黏膩的章魚臉怼到了江浮的面前。
雖然這個夜晚伸手不見五指,但江浮确定戴維瓊斯的鼻尖和自己的鼻尖距離絕對不超過三厘米。
因為那股熟悉的腐敗重糖味直往江浮的鼻腔裡沖。
“她慣會用這些好聽的花言巧語哄騙男人的感情”
“一旦那些男人對他言聽計從,俯首稱臣,她又會毫不猶豫的抛棄他們!”
“她就是一個玩弄感情的騙子!一個陰晴不定的瘋子!”
……
在戴維瓊斯的期待下,江浮忍着嗆人的口臭,吐出一個字:“哦!”
戴維瓊斯:……?
趁着戴維瓊斯愣神的時刻,江浮把自己從那隻蟹鉗中解救出來,跳上船舷,拽着繩梯,低頭看着戴維瓊斯。
“愛情我不懂,我是個母單,但我知道卡利普索是一個神明,是你們信仰的海之女神”
“神明從來就不屬于一個人,神明也從來不會隻愛一個人,就算現在卡利普索被封印在了一個凡人的身軀之中,作為一個漂亮,有智慧,有手段的女人,她想愛誰就愛誰,她想愛幾個就愛幾個。”
似乎為了配合江浮的話,一直隐匿與厚重烏雲身後的月亮也終于灑下了清冷的光線,照亮了加勒比海的每一個角落。
包括臉紅脖子粗,章魚觸手滿天飛的戴維瓊斯。
“但是!”
江浮趕在戴維瓊斯破大防之前,趕緊補充道:“我相信你對于卡利普索一定是最特殊的那一個男人,你看”
江浮指着戴維瓊斯脖子上心形的八音盒,“你們有同款情侶八音盒!”
戴維瓊斯果然被江浮轉移了注意力,他拿起這個重新被修複好的八音盒,“咔哒”一聲輕響,八音盒被彈開,輕柔哀傷的樂聲瞬間響起。
戴維瓊斯就像一隻被順毛的大狗,原本氣勢洶洶豎起的觸手随着音樂慢慢收回,整個人都變得安靜溫柔下來,湛藍色的眼眸中泛起點點淚花,唇角勾起,似乎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
這八音盒堪稱戴維瓊斯馴化神器。
江浮伸手對八音盒比了一個大大的贊,幹得好,八音盒哥!
忽然
“咚”,一道沉悶的撞擊聲響起,荷蘭人号的船身随之猛地一顫。
然後,船舷上,伸出雙手給八音盒哥比大拇指的江浮就這麼水靈靈的再次跌進黝黑冰冷的大海。
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我靠!”
“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