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迪恩需要一點久違的娛樂，一點能夠沖淡地獄影響的東西。

薩姆默許了迪恩的欲望，并且承諾由他來照（看）顧（管）羅德。

顯然，羅德這肉眼可見的幼齒年齡不會被允許進入酒吧，這不是一張僞造年齡的駕駛證可以彌補的年齡差。

他們所在的馬裡蘭州緊挨着華盛頓特區，即使是個并不算繁華的小鎮，治安和管理也比他們所經過的大部分地區要好。

治安好，樂子自然就少一些。

迪恩也抱怨薩姆怎麼挑中的這個地方，但薩姆此前事實上毫無目的地可言，他隻是在全國遊蕩着，尋找盡可能多的十字路口。

經濟中心、政治中心，這些都是十字路口惡魔交易盛行的地方——這樣的地區裡，人們所求更多、更高，能夠得到的靈魂也更渾濁、更有趣。

所以這附近有召喚功能的十字路口的含金量更高，也就更符合薩姆的需求。

事成，自然就要面對一些小小的不便。

不過，羅德想要去的地方，通常不需要這個地方為她敞開大門。

她會自己争取機會。

薩姆·溫徹斯特在她身後，看着羅德墊着腳尖将駕駛證展開在了門衛面前，黑色的瞳孔正中蕩開金色的漣漪，從她的眼中蔓延到了門衛的眼中。

“你應該相信我。”羅德清脆的聲音理直氣壯，“讓我進去。”

門衛不假思索地讓開了身體，讓羅德鮮亮的蓬蓬裙，順利地進入了這個充滿了酒精和激情的地方。

薩姆趕緊跟上去，低聲質問着她，“你對門衛做了什麼？”

“隻是一點暗示。”羅德看着周圍新奇的一切，從燈光到音樂，每一樣事物都在勾着她的注意。

她天真的臉龐吸引着諸多充斥着酒氣的眼神，時不時有人躍躍欲試地想要上來搭讪。

大多數人似乎并不關心這個被放入酒吧的蘿莉，反而将她視作了獵物。

“哦——小女孩兒，”帶着沉重酒腥氣的人走近，肥軟的肚子靠近了羅德，大着舌頭道，“第一次？”

“嘿！朋友，幫自己一個忙，讓我們單獨待着。”薩姆用高大的身體擋在羅德身前，試圖勸退眼前的醉漢。

醉漢并不買賬，朝着薩姆的方向更進一步，“你是什麼人，她的爸·爸·？”他發出刻意嘲諷的聲音，甚至還吐着舌頭，做着怪臉，“還是——糖爹？”

充滿醜惡暗示的嘴臉讓薩姆一陣反胃，他俯視着隻能用頭撞到他下巴的醉漢，揪着他的領子提腿一絆，輕而易舉地将其掼到了地上。

那雙總是充滿着無辜的狗狗眼，在此時展露着平日所沒有的攻擊性，甚至——似乎在某個瞬間，他的瞳孔正中也泛出了一縷金色。

在這種壓迫感之下，醉漢的本能在叫嚣，讓他瞪着眼睛，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低頭看你的路，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薩姆的聲音從嗓子和牙縫中擠了出來。

醉漢張着嘴不敢說話，隻能像小雞吃米一樣瘋狂地點頭。

“一杯牛奶。”沒有引起太多的騷動，薩姆穿過半個酒吧，敲擊着吧台桌面，搶在羅德之前幫她開口。

羅德噘着嘴，“你這樣就和缇奇一樣，很沒勁诶。”

她這樣不滿地說着，但薩姆卻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言語間并沒有真正的抵觸——或者說，和某人相似的共鳴，反倒成了某種加分項。

他給自己要了杯果汁，連日來的過度酗酒讓他身體的不适感逐漸清晰了起來，在迪恩重新回到他面前的時候，他便選擇暫時遠離酒精來幫助身體代謝。

桌上的果汁對牛奶在這個雜亂的酒吧中顯得格格不入，薩姆不甚在意别人的眼光，隻是眼神不時掃過和人調情的迪恩，漫不經心地開口，“缇奇？你的朋友？”

“是家人。”羅德的手一下一下敲擊着，杯壁倒映着她蕩漾着一絲思懷的瞳孔，“缇奇卻總是很照顧我，就像是你的哥哥和你。”

薩姆抿着嘴，感覺到了羅德身上散發的共鳴。

“嗯哈，那……他呢？和你一樣，被封印起來了嗎？”薩姆認真地問，見羅德沒有什麼明确的反應，他嘗試地打探，“你……嗯——想要将他的封印也解開嗎？”

這就可以解釋她為什麼如此想要搞清楚他身上的特殊之處，他耐心地等待着對方的回應。

羅德沒有擡頭，甚至沒有通過杯子上的反射去看他的表情，隻是淡淡道：“不，他死了。”

她擡手，在酒保有些奇怪的眼神中喝了一大口的牛奶，一股帶着些酸臭的腥味讓她皺起了眉，毫不客氣地将奶液吐了出來。

“好腥！”她一把抓過薩姆的果汁，但一入嘴，寡淡果汁内隐隐泛上來的一股同樣的腥味讓人異常難忍，她擡眼看着酒保，“難喝死了。”

“呵——小妹妹，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酒保翻了個白眼，在這種汽車旅館旁邊的酒吧裡紮根，他顯然不是什麼溫順的人。

顯然，這個酒吧内沒有任何無酒精飲料，說是牛奶果汁，實際上也是調酒的材料。低廉的價格自然不會帶來什麼誘人的口感。嘈雜的環境裡，酒保語氣帶着些刺耳和尖銳，“想要糖水，就和你的小男友一起去麥當勞吃兒童套餐。”

薩姆在旁邊無辜躺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