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他隻是和迪恩不一樣,身上有一種乖巧的書卷氣。但如果他單獨進入酒吧,絕對不會有人攔住這個超過一米九的大男孩兒。
可是,當他要了一杯果汁和喝牛奶的羅德坐在一起的時候,帶給人的認知一下就有了變化。
薩姆對酒保的态度并不意外,但吐着舌頭、被飲品奇怪味道搞得心态變化的羅德就不一樣了,她一歪頭,錐形的蠟燭鋪在房頂,随時準備落下。
這種連惡魔都能限制的東西,落在人身上的效果可想而知。
薩姆猛的一下站起來,張開嘴剛想說點什麼,就已經有更大的動靜搶先一步。
“砰——”的一聲響,桌面被某個人掀翻在地。
緊接着就是一連串玻璃破碎的聲音,各種酒瓶和杯子破裂的碎片散落一地,帶着泡沫的液體将撲克牌浸濕,刺鼻的酒精和隐隐的腥臭彌漫在逼仄的房間裡。
左右兩邊像是不同派系的人群正推推嚷嚷,糾纏着一組撲克牌的大小和幾塊錢的勝負。
“哇哦,這就是缇奇常說的,酒吧裡的‘趣事’?”羅德屁|股在光滑的座位上一轉,雙腳藏在裙擺下,盤到了椅面上。
幾句話的時間,沖突迅速升級。
薩姆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雙頰坨紅的男人就是妄圖對羅德動手動腳的醉漢,他的腳步虛浮,一個沒有站穩,就摔倒在地,掌心壓在玻璃碴子上,頓時便被劃開了一道數厘米長的口子。
頓時,鮮紅的血液湧出,和羅德口腔内還隐隐殘留的腥味混在一起,有種别樣的契合。
不知是因為酒精作用,還是腎上腺素,那醉漢仿佛完全感覺不到一點來自掌心的疼痛。徒手抓起一塊碎碴,擡手就紮在了最近的脖頸中。
從頸動脈迸灑的血液如瀑布般淋了下來,醉漢張開嘴,像是在嗑|藥一樣如癡如醉地吞咽着。
被這個味道刺激到的人,顯然不止一個。那個敞開的頸動脈周圍迅速圍集了不同顔色的嘴唇,他們像是在沙漠中碰到綠洲的瀕死者,貪婪得不肯放過任何一口。
地面上的玻璃碎碴成了每個人都可以使用的武器,酒精和血腥喚醒着人類最古老的本能。
——食欲和生存欲。
“這幾個世紀,你們的群體,變化得這麼快嗎?”羅德一挑眉,眼前的畫面讓她忘記了剛才短暫的不愉快,吧台内的酒保不知什麼時候也翻過吧台爬了過去,加入其中。
薩姆瞳孔地震,如果隻是一個人,那可以解釋為喝high,可大半個酒吧都加入了這場血腥的盛宴……
哪怕是在他們過去二十多年經曆的“狩獵”生涯裡,這都很少見到這樣詭異的場景。
他匆忙擡頭,視線穿過喧鬧的人群和酒吧角落的迪恩相視。
“What the hell!”迪恩比出嘴型。
薩姆瞪着眼睛搖頭,也根本無法理解這種發展。
迪恩摸着腰後裝滿了銀彈的手槍,貼着牆邊避開人群,彙合到了吧台。
“這是什麼現實版《驚變二十八天》,薩姆,發生了什麼?”迪恩看着那些仿佛喪屍一樣的人群,第一反應,當然就是眼前的羅德。
她似乎是唯一有能力做到這些事的人。
“額——我們也不知道。”薩姆趕緊接話,暗示哥哥這并非羅德的鍋。
羅德的手指一鈎,彩燭“咻”的一聲破空,打在了正在啃食鮮血的醉漢身上。
“滋滋”的灼燒聲伴随着一股肉類焦煳的味道在空氣中迅速彌漫,讓原本就難以忍受的空氣質量變得更差。
這樣夢回地獄的響動和味道觸動了迪恩的記憶,他感覺自己的皮膚在發癢,骨縫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情緒随之墜落——
“嘿!”迪恩怒視着突然發動攻擊的羅德,話還未出口,旁邊的薩姆就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去看那醉漢。
被高溫灼燒的皮膚正在以一種極不正常的、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起來。
“這TM是什麼玩意兒……”
這無論如何也不是一個正常的人該有的模樣。
像是被迪恩的視線刺中,那個醉漢在“饕餮盛宴”中轉過頭來,原本渾濁的眼睛銳利了起來,甚至像是夜晚的貓一樣,在反射着頭頂的光。與之呼應的,是那大張的嘴巴裡密集的上下兩排尖齒。
“吸血鬼。”
這番标志性極強的模樣,迪恩當然不會認錯,“那銀彈就沒有用了!”
不僅是一個醉漢,整個就把近乎所有的人,都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薩姆匆忙地掏着口袋,裡面隻有一把應急的銀匕首,這可不足以砍下吸血鬼的頭,“迪恩……你曾經見過這麼大的巢穴嗎?”
不僅大,而且還明目張膽。
“……不。”迪恩的眼睛幾乎要盛不下他的情緒,震驚順着言語便流出了他的身體,“我們究竟進了個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