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姆張着嘴，數秒沒有發出聲音，他堅定地搖搖頭，“我保留了迪恩的身體，我保留了他！也檢查了他。”

他沒有用獵人的方式燒掉迪恩的身體，從最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讓迪恩永遠沉眠于地下——薩姆知道，當迪恩回來的時候，需要一個身體承載靈魂。

迪恩甫一複活，他就率先确認了迪恩的身體，甚至連地獄獵犬撕咬的死亡痕迹都一一對應。

“話是這麼說，但——我并不擅長治愈人類呢，你的身體死了。複原死掉的身體太麻煩了啦——”羅德一蹦一跳地靠近了迪恩，眼神滿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比起那樣，還不如給你做個新的！不用擔心，我很擅長制作玩偶的，就連千年公*過去制造惡魔，都常用我制作的身體骨架。不用擔心功能問題……”她暧昧地眯了眯眼，“什麼功能都有、什麼功能都正常。還能随時縫補，我的售後很完備的，零部件随時更換，完全不用擔心今天這樣的問題了呀！”

她興奮地介紹着，怎麼看，這樣的身體都比脆弱的普通人類要好太多。

但怒目而視的溫徹斯特兄弟顯然不這麼認為。

羅德哼哼道：“能夠定制的身體不是很好嗎——”她擡手打了個響指，迪恩的身體頓時像初生一樣光潔，疤痕和紋身全都消失得一幹二淨，“這樣才更好，我的審美絕對是一流的！”

“把我的身體還·給·我！”迪恩咬牙切齒。

羅德對他顯然不如對薩姆有耐心，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搞清楚，我是在履行契約——‘把你帶回人世’。沒有載體的靈魂會變成什麼樣子，你這個獵人應該是最明白的。”

早在第一次瀕死的時候，死神泰莎就告訴過迪恩，那些被他獵殺的鬼魂，實際上大都是因為眷戀人間而逐漸失去理智的普通靈魂。

沒有載體的孤魂野鬼，憤怒和孤獨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被無限放大，直到靈魂再也無法承受的那一天。鬼魂就會開始影響現世，甚至開始殺戮。

緊接着，獵人會找上門來。

迪恩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但很快他就發現，呼吸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已然不是必要的需求。

他用激烈的憤怒掩蓋被掌控的無措和無法逃脫的地獄恐懼。他目眶内滲着血絲，像是要用情緒殺死敵人——或是，殺死自己。

“迪恩，”薩姆按住了迪恩的肩膀，因為情緒波動而熾熱的掌心安撫着哥哥的心情，“我會找到辦法的，我們會一起找到辦法的。”

羅德看了看薩姆眼中釋放的那種讓她倍感熟悉的堅定，那種惡魔和人類交織在一起的分裂感和拉扯感，竟有些恍然，仿佛從他身上看到了另外的影子，進而便有些失笑，“放心，我也不是什麼壞人——你們要是自己有法兒，我不會攔着的。交易就是交易，我的信用可比你們這些陰晴不定的人好得多。”

薩姆警惕地看着她，此時酒吧的現狀比任何時候都能說明羅德的危險性。

對方那樣輕松而自然地審判了凱特、審判了所有吸血鬼的生死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怪物是怪物，獵殺手段是獵殺手段。

戈登絕對說得上是優秀的獵人，伏地魔也是頂級優秀的巫師，但這不意味着他們帶來的壓力和寒意比怪物少。

“你究竟是誰。”薩姆這次用了“Who”而不是“What”。

這樣的問法，已經讓羅德聽到了語言之下的意味。

她一擡眼，“你明明已經有答案了，為什麼還要問我呢？”

“……諾亞。”薩姆和迪恩不知什麼時候，便已經默契地私下對過了情報。

原始的人類、純粹的人類、封印解除時誓言般的彩虹，這些無疑都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諾亞。

在聖經大洪水中被允許生存的“義人”。

迪恩在回溯的記憶中，肯定了薩姆的猜測。

在地獄最後一段幾乎斷片的他痛苦記憶裡，他似乎隐約聽到了阿拉斯泰爾的那句稱呼——“諾亞”。

薩姆隻是想不明白，這個聖經中的“義人”是怎麼和地獄混得如此之熟悉。

“正式介紹一下吧，我是諾亞的長子，夢之諾亞……我有過很多名字，但現在——我就是羅德·卡梅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