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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眼無法辨别的黑暗之中，嘶吼和尖叫此起彼伏，驚恐、疼痛混入了酒精和血液腥味裡。幽幽的燭火沿着牆面亮起，描繪出一個個人體形狀，融滴的蠟油在地面上繪制出一個漂亮的十字菱形，灼熱的溫度炙烤着皮膚和血肉，發出了“滋滋”的聲響。

“吱呀——”

緊閉的木制門窗在風的推動下緩緩打開，月光沿着門窗邊緣爬了進來，和恍恍惚惚恢複了暖色的燈光一起，将酒吧照亮——

鮮血沿着牆流落，環繞着蠟油鋪滿地面，彙聚成了數條鮮紅的溪流，将凱特圍在正中。

羅德踩在幹淨的蠟油上，笑眯眯地看着唯一有行動能力的凱特，浮動的錐形彩蠟将她團團圍住，仿佛随時都能讓她也落得和牆壁上那些吸血鬼“幼崽”一樣的下場。

“哇哦！”迪恩的眼睛在光亮中環視一圈，發出了驚歎，他看着牆上那些成排的尖牙叫嚣着的吸血鬼，不到掌心大的幾根蠟燭就能将他們徹底釘死，甚至他們連掙紮的移動都難以做到，“這真是令人驚訝。”

不僅是驚訝。

不知道是不是迪恩先入為主的緣故，他總覺得羅德的手段和惡魔常用的手段有着某種異曲同工之妙。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凱特一點也不敢挪動身體，隻能用盡可能大的聲音虛張聲勢。

羅德不知什麼時候翻過了吧台，從琳琅滿目的飲品當中挑選着幹淨的味道。她失望地放下帶着腥味的酒瓶，從吧台内挑了顆彩色的糖果，讓自己的聲音跟着帶上了幾分甜蜜，“所以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人·類——貨真價實的那種。”

“女巫。”凱特的大腦中隻能想到這一個答案。

普通人類族群裡，擁有特殊能力并不是什麼好事。哪怕是靈媒，在很長一段時間内也被當作女巫，一個個走向了火焰高台。

“用迪恩的話來說，女巫是‘惡魔的婊｜子’——”羅德突然覺得，迪恩的語言環境很有一種發洩感，“我既不是‘惡魔’，也不是‘婊｜子’——但我确實可以讓你看看，‘惡魔的婊｜子’過着怎樣的生活。”

她像個小惡魔，露出了邪惡的微笑。

擡手打了個響指，凱特腳下的木質地闆開裂，彩色的紋路如同藤蔓一樣蔓延開來——“砰”的一聲，「門」向地下打開，沒有了支撐的凱特甚至來不及發出尖叫，就已經掉入了深坑之中，再無聲息。

一股硫磺的味道逆着門縫沖了出來，幽幽地飄散在空氣中，陰寒的灼燒感順着迪恩的皮膚爬進了他的身體。

“……你把她送到了哪裡？”迪恩明知故問。

“我不是說了嗎，讓她體會體會‘惡魔的婊｜子’的生活，”羅德無所謂地聳聳肩，“那當然就是地獄了。”

失去了“母親”，酒吧内被限制行動的吸血鬼們頓時就暴躁了起來——這種通過血液連接起來的種族有着刻在身體本能當中的族群觀念，讓他們在理智之外更依賴于凱特。

隻是這嘶吼的聲音着實聽得人心煩。

羅德嘴一癟，擡手對着空氣一劃——封住吸血鬼動作的熱蠟頓時穿喉而過，削掉了所有吸血鬼的頭顱。

頭骨摔落在地的聲音此起彼伏，像是某種瘆人的人皮鼓一樣，帶着扭曲的旋律。

即使知道這些人已經變成了吸血鬼，可血腥殘忍的直觀畫面還是讓人忍不住一陣反胃惡心。

隻有羅德像是見慣了這樣近乎屠殺的場景，不緊不慢地打量着一些還在抽動的四肢，一根指頭點在下巴上，“我對吸血鬼可不太熟悉，這種事平時都是斯金和謝裡爾*順手處理的——斬首，是正确的處理方式吧？”

“……是。”薩姆舔着幹澀的嘴唇，無意識地錯身站到了迪恩身前，想要把那股濃烈的硫磺味擋在自己之外。他沒有糾結于一屋的吸血鬼，而是目不斜視地緊盯着女孩，急切道，“迪恩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迪恩沒有變成吸血鬼當然是好事。

但，凱特的震驚打在了薩姆的心頭——迪恩的狀況，也絕對不是正常的狀況。

羅德顯然在控制着他的身體。

這成了一個潛在的定時炸彈，磨得薩姆不能安心。

羅德沒有說話，隻是彎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薩姆心中的不祥之感逐漸攀升，迪恩更是摸着自己手腕脖頸，甚至拉開衣領确認着身上的每一條傷痕，想要在自己的血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

“嗯——”羅德拖長音調，神秘兮兮道，“準确地來說，你不能說‘我的身體’。你的身體已經死了，不是你的兄弟親手埋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