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有什麼家譜能夠直接供應嗎?”
“在勞倫斯沒有。”
兄弟倆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開始認命地工作。
厚厚的書裡記載着完全不成體系的内容,一頁一頁翻過去,從白天到黑夜,直到圖書館管理員趕人,日複一日。
羅德看着熱鬧,并沒有想加入他們的意思,甚至連圖書館都懶得踏入。
她是有些好奇,但沒有好奇到要親自上手調查的地步。
她探索着這個新的世界、溫徹斯特人的故鄉——新的科技、新的文化,那種總是彌漫在空氣中的工業味道淡了下去,倫敦那總是霧蒙蒙的天空沒有在這裡出現。
青綠的草坪覆蓋着暖洋洋的土壤,羅德躺在上面,幾片樹葉交錯的斑駁影子點在她身上,純黑的長裙汲取着陽光,和她白得透亮的皮膚激烈地碰撞着。
這像是一幅擺在藝術廳的油畫吸引着人。
很快,羅德便感覺到印照在自己臉蛋上的陽光陰了下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首先看到了一支畫筆正測量着比例。
“抱歉。”
男孩接觸到羅德眼神的瞬間就結巴住了,“我無意驚擾你,隻是這一幕——太美了,讓我想要記錄下來……啊,我是美院的學生,不是什麼奇怪的人。”
他說着,還掏出了自己的學生證。
不過,羅德注意到的,卻是他脖頸上那個被藤蔓纏繞起來的十字架,陽光反射在金屬上有些刺眼。
羅德的表情淡了下來。
“艾迪·威森,我就住在旁邊。”男孩局促地指了指不遠處的獨棟,順着他的手指不難看到,那個挂着“威森”名牌的右下角,有一個相同的藤蔓十字标,“我沒在這附近見過你,新鄰居?”
“不,隻是路過。”
羅德拍拍裙擺上的草屑,站了起來,并不掩飾地避開了艾迪的視線。
男孩低下頭,像是有些腼腆害羞地解釋,“這附近不常有的訪客。”
羅德奇怪地一撇,“你的腦子很好用啊,每一個生面孔都能看出來嗎?”
“這裡生人少。”
艾迪雖然不算直接點頭,但這句話也和默認沒有差别。
這就奇怪了,這附近也不像是什麼封閉小鎮,旁邊甚至還有個不小的圖書館,怎麼會如此封閉?
人煙稀少到生人面孔都如此顯眼?
羅德有些在意地重掃了一眼那挂在艾迪脖子上的十字挂飾。
“也不算是生人,”她擡眼,“我有兩個表親,曾經住在前面的街區,他們回老房子看看。”
艾迪·威森沉吟,隻是略一思考,便脫口而出,“難道是前面的溫徹斯特一家?”
羅德神色一頓,眼簾打開,“你認識他們?”
眼前男孩兒的臉嫩得尚不及薩姆——那便說明,在溫徹斯特一家搬走前,他可能還沒有出生。誰會專門去提一個搬走的社區鄰居?
如此,此人便不應該認識溫徹斯特才對。
“不,”艾迪誠實地搖了搖頭,“但是這附近的居民很穩定,有過變動的就隻有溫徹斯特一家,前段時間珍妮搬了進來,可後來也搬走了。”
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遺憾,像是對那戶新人家也很熟悉的樣子。
“那我不可能是珍妮的表親嗎?”
“她很孤獨。”
羅德注意到,他用了“was”這樣的過去式——這種下意識的表達更吊人興趣。
“不管怎麼說——那裡的房子最近又空置下來了,溫徹斯特一家是想要搬回來了嗎?”艾迪關切地問道,“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我知道該聯系誰來拿回那個房子。”
他說着,從口袋當中掏出一張紙,将自己的電話寫給了她。
就一個陌生人而言,他倒真是熱切。
現在的人類關系,有這麼緊密嗎?
羅德歪頭,沒有言語回應,隻是用眼神穿過了眼前的男孩,看向了他身後。
艾迪似乎一直都在關注着羅德的一舉一動,第一時間便關注到了她的視線方向,有些疑惑地回頭,迎面看到一個高大得有些離譜的男人走上前來,對方帶着回護的語氣,“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羅德并沒有回應對方詢問的眼神,開口介紹道:“薩姆,這是艾迪;艾迪,這是薩姆。”
“哦——溫徹斯特。”艾迪恍然大悟,似乎不僅對姓氏有所知,連名字都很熟悉,“聽你們表妹說,你們打算重新住回這片街區?”
羅德可沒有這麼說過。
但這樣問對一般交流來說,卻也算不上奇怪。
套話?
薩姆不明所以,他顯然驚訝于艾迪的話——不論是前半句,還是後半句。
詢問——甚至是質詢的眼神投在羅德身上。
後者一挑眉,不置可否。
“額……還在考慮。”薩姆皮笑肉不笑地強行接話,“羅德,迪恩在等我們了。”
他用眼神瘋狂暗示。
但比起羅德,顯然還是艾迪更有眼色。
他馬上收起畫筆,委婉地表示告辭,并且再次強調了對溫徹斯特家的歡迎和自己願意幫助他們的熱心。
等大男孩兒的身影一消失,薩姆馬上就質問,“What the hell!羅德?!低調這個詞很難理解嗎?”
溫徹斯特這個名字可是在通緝令上待着的,而他們的臉也曾以執法人員的假身份在這個地區出現過。
羅德沒有回應薩姆的視線,而是看着艾迪漸行漸遠的背影,将手中寫着電話的紙條塞到了薩姆的口袋裡,跳過了對方的質問。
“從地獄到怪物再到人類——哇哦!你們溫徹斯特人可真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