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撒旦?”
“嗯哼。”
“就像是撒旦的那種撒旦?”
“嗯哼。”
“就像聖經當中的路西法?”
“嗯哼。”
“堕落的天使?”
“嗯哼。”
“那不可能是真的!”迪恩皺着臉,滿眼的不可置信。
羅德透過玩偶内的靈魂,敏銳地捕捉到了迪恩拒絕相信的關鍵,“呵——你已經見過了惡魔、去過了地獄、也知道我們諾亞的存在,但是卻不願意相信天使的存在?願意相信邪惡,卻不願意相信光明。迪恩·溫徹斯特,你可真是個怪人。”
“你想要告訴我,那些毛茸茸的翅膀都是存在的?不可能。”迪恩在複亮的燈光下露出嘲諷的表情,“那些什麼光明使者、正義化身、世間福音都是存在的?如果他們存在,那至今為止,他們都在做什麼。當怪物肆虐的時候,當地獄之門打開之後,還有這個什麼封印——他們為什麼不阻止,為什麼什麼都不做!”
迪恩不知是憤怒還是在埋怨,但他仿佛并不是不相信,隻是不願意相信。
薩姆的神色反而是有一瞬間的驚喜。
他對天堂和上帝有過諸多期待。
不過,和他們曾經的神父朋友不同,他的虔誠更像是一種念想,一種願望。
可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回應的卻從來不是天使,而是惡魔。
“再仔細讀讀聖經,”羅德的後頸靠在扶手上,眼睛無神地盯着天花闆,“天使殺過多少惡魔,又殺死了多少人類?他們從來都不是人類的拯救者,他們是上帝的士兵。隻是你們的社會和文化将他們美化了……你認知當中的天使,是你們人類的集體想象,不是真正的天使。”
這樣的說法過于直白,正在打破着他們的認知。
光明和正義原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物理概念,那是客觀存在的,後者則是道德概念,是主觀創造的。
隻是人們喜歡将二者聯合起來罷了。
羅德回憶着過去見到過的天使,那空洞眼神後的蔑視讓她印象深刻,“在大多數的他們眼中,你們仍然是伊甸園裡供上帝觀賞的猴子——啊,而且還是不聽話的那種。”
聽話的猴子可不會違背上帝的旨意。
迪恩毫不留情地回嘴,“那你不是号稱‘最初的人類’嗎,難道你就是那隻聽話的猴子?”
“哼哼哼——”羅德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根指頭豎在迪恩面前,“是你們人類後來者挪用了‘人類’最初的含義,我可不是你們上帝在伊甸園的愚蠢造物。”
她昂着頭,像是非常自豪于自己的身份,嘴巴卻閉得很嚴,沒有要繼續揭露的意思,隻是将話題又轉回了迪恩,“但你是特别的,你和你的弟弟,都是特别的——正義之人,‘義人’——這可不僅僅是個偏正短語,這是一個完整的名詞,一個特殊的名字。”
“……諾亞?”
鮑比不可置信。
隻要對聖經稍有了解的人,就知道,諾亞就是被上帝稱為“義人”的一家。
迪恩和薩姆面面相觑,對羅德口中的隐意驚得大腦一陣空白。
“你不是在暗示,我們就是諾亞吧?”薩姆側耳,像是要重新仔細地再聽一遍羅德的話。
羅德一吐舌頭,“‘暗示’?抱歉,是我表達得太隐晦了嗎。”
“……什麼?”迪恩隻覺得自己在短時間内,接連不斷地受到了沖擊。
他們是諾亞?
這怎麼可能!
薩姆讓大腦冷靜下來,快速思考着内在邏輯。
他們普通人類的身份應該沒有問題,那羅德的意思就應該是——
“親緣?”他試探,“是某種血緣關系。”
“你真的是更聰明的那個。”羅德挑眉。
“跟随着身體而非是靈魂——你剛才說的,就是指血脈。”鮑比一點就通,很快就跟上了薩姆的思維。
迪恩仔細地回憶那些零碎的過去,“爸爸從來沒有說過這些。”
“也許是因為他也不知道呢?”薩姆的思維變得很快,“就像是超自然生物一樣,爸爸也是後來才知道了這些。”
鮑比點頭,“有可能。”
這也符合約翰·溫徹斯特的性格。
在瑪麗去世以後,他的人生就隻剩下複仇一件事。他不斷地向着未知前進,再沒有回望過過去。他的兩個兒子,自然也就對什麼“家族淵源”沒什麼了解。
溫徹斯特一家如今已經隻剩了兩個獨苗。
他們對母親的記憶幾乎褪色成了一個輪廓,自然更談不上什麼家族。
兄弟二人甚至連母親的舊姓都不甚清楚。
随着溫徹斯特夫婦的相繼死亡,一切的親緣關系都化為了塵埃。
而“塵埃”反而成為了此時唯一的線索。
約翰和瑪麗都已經亡故,這些家學過往,似乎隻有一個地方可以給出答案——
“我不敢相信我又回到了這裡。”
迪恩擡頭,透過窗戶,看着勞倫斯的一如既往晴朗天空,有種恍若隔世的惆怅。
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也是迪恩曾經起誓不會回頭的地方。
故鄉。
他深歎了一口氣,轉頭拿起一本比他頭還要厚重的大部頭書,翻開了裡面密密麻麻、讓人眼花的文字。
“真的,這個沒有聯網的内容嗎?”迪恩一臉發愁,“到底是什麼樣的圖書館會不聯網!?”
“很顯然,是我們老家的圖書館。”薩姆遺憾地搖頭,“這個地區的姓氏發展都隐藏在這些地區曆史中——”他拍了拍幾乎比他還要高的書摞,這比他在斯坦福考試周的工作量都大,“書呆子”的他都不由發愁,“我們不僅要看,還得把裡面涉及到的姓氏家族整理成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