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20分鐘就能過去,你給我點一份超大的肉醬披薩,我要雙倍芝士。”
“……迪恩。”薩姆無奈地按着眉心,“你有意識到你自己是在暴飲暴食吧。”
雖然這是玩偶的身體,但習慣卻是迪恩自己的,他有些擔心迪恩回到自己身體後,暴食後的空虛感會長期留在他的身體中,産生不良影響。
但迪恩不為所動,“也許需要兩份。”
“閉嘴。”薩姆挂斷了電話。
“還有,别忘了派,我要櫻桃雙倍料!”
迪恩趕着最後一秒把話說了出去,笑着放下了手機。
黑色的Impala在路上疾馳,後座上卻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趴在前座的靠背上,“半天不見就這麼開心?”
“卧槽!”
耳邊突如其來的溫熱讓迪恩的方向盤都差點失控,一手抽動着下意識便想要拔槍出來,“羅德!”
“見到我這麼激動嗎?”羅德的腿飄在後座上,半個身子探到了前面去,手還摸到了方向盤,将車輛拉回了正軌,“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你能不能用正常一點的方式上車!?”
“例如坐到你腿上?”羅德一挑眉,戲谑幾乎要溢出眼眶。
要真是那樣,迪恩真能把自己的寶貝車給開到溝裡去。
羅德看着他郁悶的表情“咯咯”地笑了起來,“别那麼無趣嘛,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啦,你說是不是?”
迪恩繃着臉,實在不想接這話茬。
羅德倒是滿不在意,向後一靠便躺在後座上,“我可是收獲了不少有趣的消息呢,你真沒興趣?”
迪恩憋着不說話,但穿過後視鏡,他幾乎是望眼欲穿。
羅德能夠摸到的消息,是地獄的消息,迪恩怎麼可能不想知道?
但羅德卻繼續吊着他,“和阿拉斯泰爾有關哦,真的沒興趣嗎?”
“……”
“和親愛的小薩米也有關哦,不要是不想知道,我可就不說啦!”
迪恩猛一踩刹車,Impala急停在了空曠的路邊,連羅德都被閃了一下,身體撞上了前座。
“喂!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寶貝的?”羅德豎眉。
但迪恩此刻卻懶得争辯什麼,直勾勾地問,“和薩姆有什麼關系。”
“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一個傳聞,一個真正的地獄傳聞。”羅德就喜歡看這對兄弟這樣色厲内荏的模樣,“阿拉斯泰爾手下的一個小鬼頭說,他最近可被莉莉絲折磨得很不好看——嗯,非常不好看。所以一心想着要報複你們兄弟呢。”
這一點倒是不令人意外。
像阿拉斯泰爾那樣的惡魔,是不會吃啞巴虧的,有一點算一點——他連能夠壓制他的羅德都報複過,更何況是溫徹斯特這對人類兄弟。
迪恩的玩偶身體不好辦,但薩姆可是正兒八經的“人”。
“莉莉絲掌握着你的契約——别看我,我從來沒有幹涉過惡魔的交易,所以對這種契約的運行也很陌生,要是見到莉莉絲的話,倒是可以逼她交出契約,但她完全沒有要出現在我面前的意思。”
有阿拉斯泰爾的前車之鑒,莉莉絲不會輕易出現在羅德面前的。
可迪恩雖然被拖出了地獄,但那份交換了迪恩靈魂的契約實際上卻并沒有消失。
“她沒辦法把你從玩偶裡拖回去,現在正想着派下屬執行契約内的另一半強制措施。”羅德不需要把話說盡,沒有人比迪恩更清楚那份契約的運作方式。
如果他不能付出靈魂,那麼莉莉絲就會收回薩姆的性命。
這一直迪恩最害怕的事。
甚至比淪落地獄更讓他害怕。
“阿拉斯泰爾算是主動請纓,莉莉絲肯定是不會拒絕的。不過嘛——阿拉斯泰爾那麼招搖,我猜她不會把雞蛋放到同一個籃子裡。”羅德身體前傾,讓呼吸打在迪恩臉上,悄聲開口,“說不定,已經有惡魔潛入到你兄弟的身邊了呢?”
——她的話,可從來都不空穴來風。
迪恩的胃裡仿佛有蝴蝶在蛹動,這個可能隻是想一想就讓他覺得難受。
一種從地獄而來的無聲的暴戾在他的血管中奔騰——盡管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現在的身體到底有沒有血管這種東西。
*
薩姆在達美樂左等右等,連桌子上的披薩都涼透了,才等到迪恩推開了店門。
“二十分鐘?”薩姆用眼神無聲地控訴着迪恩。
“哈——一點點意外。”迪恩拉出凳子坐下,連披薩都沒有來得及吃一口,張口就問,“薩姆,你碰到了什麼惡魔了嗎?”
薩姆的心猛然一跳,一本正經的臉色差點沒繃住,以為是他私自見露比的事情暴露了,刹那間甚至不敢正面回應,隻低下了頭,假裝分披薩,避開了迪恩的眼睛,“額——為什麼這麼問?”
“隻是一種可能,”迪恩心煩意亂,一點也沒有注意到薩姆手指壓緊發白的緊張小動作,“我是離開了地獄,但我和莉莉絲的契約并沒有消除,她現在對我無可奈何,隻能從你身上下手。”
羅德的鼻子動了動,看着薩姆的發旋,卻不知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你們兄弟倆簡直穿同一條褲子,要是把你拖到地獄裡,我猜迪恩總要想辦法再去地獄的吧。”
這點倒是沒說錯。
迪恩比薩姆更将這種兄弟羁絆視作唯一,他的行為也比薩姆更容易被預見。
他擡頭對上迪恩的眼神,對方還在等待上一個問題的答案。
“……沒有。”薩姆的心落了下去——迪恩沒有發現露比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他簡直不敢去想迪恩失望的神色——但現實問題被重提,他同時深切意識到,露比的話沒錯。
想要對付非常之惡魔,總要有非常之法才行。
薩姆現在還能違心地說一句“沒有”,那下一次,迪恩這樣問的時候,他還能利用迪恩的信任,說出相同的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