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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姆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很小，小到羅德隻聽到了些含糊的呢喃，但迪恩的眼睛卻瞪大了。

他一把揪起薩姆的前襟，猛力一推，薩姆的後背“砰”的一聲，重重砸到了Impala上。

隻是見這一幕，羅德就吸了口涼氣——最愛的弟弟和最愛的車，他現在一定超生氣的！

“你怎麼敢說這種話！”迪恩的聲音也毫無保留地昭示了他的心情，“你怎麼敢有這種想法，你怎麼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迪恩，我——”

“閉嘴！”迪恩粗暴地打斷了薩姆，一字一頓地說道，“媽媽爸爸、還有傑西被那個狗｜娘｜養的惡魔殺死的！他把惡魔血灌到了你嘴裡，他把你抓到了冷橡鎮，那個殺千刀的大頭兵從背後偷襲殺了你。而我——薩姆，那些地獄裡的惡魔策劃了一切。羅德不是說了嗎，我是「鑰匙」，所以我才是原因。你會變成那個醉醺醺的死樣子、和惡魔混到一起是因為我！”

“不——”

“聽我說，薩姆！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記得你那個被變形怪冒充的朋友嗎？他漂亮的妹妹麗貝卡；拉裡·派克，那個房地産開發商一家；艾米麗？那個獻祭夫妻的稻草人小鎮；淘金旅館的小女孩、血腥瑪麗，還有和你很來電的拍賣經紀人莎拉，想象一下，如果你沒有你，他們身上會發生什麼。”*

——想象一下，如果沒有你，我又會是什麼樣子。

迪恩說不出口。他不能告訴薩姆，照顧弟弟的責任幾乎是他一直以來活下去的動力；他從沒有告訴過薩姆，他在那個男孩之家*裡，有過甩開一切的機會，但他隻是……不能。

當然，迪恩自認有着不輸給約翰·溫徹斯特的仇恨，但——一個比起父親更像長官的約翰，車子上颠沛流離的生活，看不見摸不着的仇恨對象，危險沉重的狩獵生活……

迪恩的生命需要一個錨點，一個實際存在的錨點——

薩姆就是那個錨點。

是薩姆的存在，讓他即使居無定所，也從未真正無家可歸。*

迪恩憤怒于薩姆的自我貶低，更恐懼于薩姆從未出生過的幻想，他壓低聲音，“你知道嗎，媽媽說，擁有你和我，是發生在她身上最好的事。”

“……我，不知道。”薩姆的表情一空，呆呆地回應。

迪恩松了手，洩了力，向後退了兩步，淡淡道：“現在，你知道了。”

他背過身，像是不想看到此時薩姆的表情，又像是害怕被薩姆看到他此時的表情，也可能是因為羅德那若有若無的視線，他幾乎不願意在這個感性的話題上多停留。就像一隻貓咪生怕被人抓住尾巴似的。

他雙手用力揉搓着臉蛋，直到換了個惡狠狠的表情才肯轉身，手指用力地指着薩姆的鼻子，“你要是敢再背着我嗑惡魔血，我發誓，薩姆，我發誓會把你所有的低脂牛奶都換成全脂的，用你的牙刷刷鞋，然後把你的‘夢幻香波’都換成脫毛膏！”

“……不會了。”薩姆仍沒有消化掉迪恩的話，他的表情裡帶着些許震驚和些許空洞，但迪恩陡然提高的聲音和繃緊的手指卻讓他下意識地舉起了雙手，投降一般地溫順，“我保證。”

迪恩眯着眼，也不知道到底相信了沒有。

羅德正津津有味地圍觀着兄弟吵架，一轉眼，就見迪恩突然調轉了槍口，“還有你，你最好解釋一下什麼叫作‘契人’。”

聽到這個詞，薩姆才算是回了神，迅速補充了一句，“還有天使印記，那個卡斯迪奧是迪恩的守護天使？”

“如果加斯戴比沒有死的話，他們絕對會選擇你們的身體進行轉生。”羅德自言自語地咕哝了一句，這才擡頭，理直氣壯道，“契人就是契約人啊，有什麼難理解的。拜托，你和惡魔締結契約還有紙質證明呢，難道和我們諾亞締結契約什麼證明都不需要，單憑你們的契約精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