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麼一問,傷口處又在隐隐作痛了,裴浔下意識将手伸向腰間,斂眉靜默片刻,輕松一笑道:“無事,殿下不必擔憂。”
趙槿點點頭,跟着向江以遊交代幾句,便上了馬車。
“裴公子。”
裴浔回頭,不解的望着他。
江以遊道:“你臉色不大好,可是受傷了?”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瓷瓶,溫聲道:“這個對劍傷刀傷極其有效,不妨試試。”
裴浔似乎沒料到他會對自己表現出善意,怔了下,淡淡笑着,“多謝,不過不用了。”頓了下,他道:“殿下也給了我許多。”
江以遊越過他看向車内女子,了然道:“殿下給的自然是最好的,倒是我多事了。”
裴浔搖頭,“還是多謝你。”
“……你們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們人頭落地——”
江以遊煩不勝煩,蹙眉道:“堵住他的嘴。”
将士拿了塊破布塞進去,他喊不出聲,隻能發出‘嗚嗚嗚’的動靜,裴浔冷眼看着,想到方才他對趙槿表現出的興趣,他眉眼往下壓,一雙瑞鳳眼狹長卻陰冷,如同看死人般的神色淡淡掠過他的面頰,男子還在掙紮,裴浔扯了下唇,似乎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暴。
裴浔上了馬車,還未坐穩,便聽趙槿道:“衣服解開我看看。”
他身子一僵,不可置信擡頭,“什麼?”
“衣服解開。”趙槿重複了一遍。
裴浔察覺到她的用意,抿了抿唇,堅持道:“……我真的沒事。”
“我不信。”
這般幼稚的與他争辯的話語輕飄飄地從趙槿口中說出來,實在是教人難以想象。
裴浔僵着不動,趙槿就這麼盯着他看,直把他看的受不了了,随後無奈道:“殿下為何執意要看,傷口大多醜陋,何必污了殿下的眼。”
趙槿的嗓音平靜且溫和,“若你再不上藥,隻怕傷口會更醜。”
“……”裴浔敗下陣來,一邊解衣帶,一邊小聲嘟喃道:“殿下連關心人都這麼兇。”
“……”趙槿唇角勾着一抹淺淺的弧度,含笑的眸子望向他,眼神柔軟,流轉間似有星光點點,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寬衣解帶。
如她所料,他的傷口因方才動作之大而有些崩裂,血珠往外冒,一條長長的疤痕如蚯蚓一般橫在腰間,确實挺醜的。
趙槿擰眉,道了句:“坐過來點。”
裴浔一步一挪,趙槿嫌他慢,幹脆上手拉他,把他扯到自己身側的位置。
裴浔怔怔的垂眸,盯着她抓着自己手腕的那隻手,随後他的衣衫就被撩開,他看到趙槿拿了塊貼身帕子就要幫他拭去血漬,他一驚,忙按住,“殿下……”
二人靠的很近,他微微側身,方便暴露傷口,但正是因為如此,趙槿需得湊近了才能瞧見,她低頭時,神色專注且認真,一縷發絲垂落在裴浔腿上,纏綿又親昵的磨蹭着,像是有意無意的撩撥。
車廂内的溫度逐漸攀升,方梨早就不知何時有眼力見的躲去了外邊,裡頭靜悄悄地,裴浔能明顯聽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的撞擊,他垂眼盯着趙槿的發頂,極盡癡迷的靠近,貼近……似乎在輕嗅她身上的味道……
許久沒聽到他的動靜,趙槿疑惑擡眸。
就這樣,鼻尖擦過,呼吸交纏,趙槿有片刻的失神,這雙眼飽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似乎還夾雜着一絲隐秘的少年心事,令她一時啞了聲,半晌說不出話來。
趙槿眼中映着少年的影子,但見他睫毛簌簌垂落,目光不知停留在何處,瞳仁越發幽深,随着他呼吸的加重,他竟偏頭朝她靠了過來……
趙槿手指一緊,竟一時間沒動,或許是沒躲過去,又或許是被吓愣了,總之她依舊睜着雙眼任由他靠近。
恍惚間嗅到了一絲清香,萦繞在心頭,無形中撩撥着他越靠越近,在距離趙槿嘴唇隻有一指的距離時,腰間傷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登時退後一寸,弓着背錯愕的看着女子狡黠的神色。
其實也不算太疼,應該是女子控制了力道,隻是一時不察,有些吓到了。
凝頓良久,不知是無奈還是在回味,裴浔閉着眼笑了下,可這笑容太輕,若有若無,一下子就被忽略過去,他故意擰起眉,面露痛苦之色,歎了句:“殿下可真是……狠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