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啊’了一聲,看上去更是驚訝,江冉便笑,“看一個人不要看表面,你啊,還是太年輕了。”
“小人愚鈍。”他道:“大人對公主殿下說那話的意思是……?”
江冉的笑意收斂了幾分,淡淡道:“殿下若想救人,勢必會影響到我們,若是什麼也不做,難免落人話柄,言盡于此,殿下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該怎麼做,即便她一意孤行,也都與我們無關了。”
衙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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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府的路上,方梨不解問道:“殿下,江少卿那話是為何意?”
趙槿随口道:“他啊,怕本宮做的太過,影響到他的仕途罷了,畢竟是父皇扣下的人犯,若丢了,他可沒處說理去。”
“那殿下想救人豈不更難了?”
這一話出,車廂内衆人都心事重重。
趙槿懶懶掀眼瞟她們一眼,便笑:“本宮可沒那麼傻,大理寺這行不通,本宮便去找父皇直接要人。”
衆人心中一震,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可看她這信誓旦旦的樣子,好像不是随口拈來。
方梨、蘭夫人和葉婵三人相視一眼,憂心忡忡道:“聖上……會給嗎?”
回到府裡後,趙槿往正堂方向走去,忽地看到一個人站在樹下。
她對身後二人道:“你們先退下吧。”
“是。”
趙槿朝他走去,語調微揚輕快,“小裴公子在這做什麼?”
裴浔聞聲望來,“在等殿下。”
趙槿打量他兩眼,這一幕不禁令她想到二人初見那日,相似的情景,相似的服飾,心态卻早已不同。
她問:“你有事尋本宮?”
裴浔并未立刻回答,隻是斂下眉眼,靜默幾息後,道:“我想知道殿下之前說的……那幾人……是誰?”
“那幾人?”趙槿一時沒反應過來,見他一臉沉重之色,被他刻意藏起的哀切又流露出幾分,這神情似曾相識,她頓時明白了。
“你想讓本宮替你查?”
“是。”
趙槿問:“為何?”
“我喜歡有始有終。”
“……”這回答未免太敷衍了些,趙槿懶得戳穿。
若是以前,她必定會向他讨要些好處來。她的原則便是從不做吃力不讨好之事。
可眼下不知為何,她竟一句話沒說。
“等着吧。”趙槿準備離開,“有消息了本宮再告知于你。”
“多謝殿下。”
裴浔擡眼,目不轉睛盯着她離去的方向,琥珀色的瞳仁深邃如淵,閃爍不定。
日落之時,落葉簌簌,他立在樹下,撿了肩頭的一片葉子,垂眼看着,靜待了片刻,而後神情忽變,雙眸瞬間冷下來。
就在這不久前,趙槿離宮,其餘官員皆退下去,他一人留在那大殿之上。
“小裴将軍。”
裴浔立馬拱手,“陛下。”
趙陵笑了笑,目光若有若無的往他身上打量,“這阿槿啊,平日裡是任性了些,若有冒犯之處,請你見諒。”
“臣惶恐。”
“诶……”趙陵皮笑肉不笑道:“朕早就聽過小裴将軍大名,有幸一見,果真與衆不同。”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一字一頓,意有所指道:“小裴将軍莫要讓朕失望啊。”
裴浔的手始終未落下,暗暗捏緊了些,趙陵這話意在提點,若是他和他爹一樣,隻怕等着他的就不是流放這麼簡單了。
他在外頭的名聲如何,又不是沒聽過,趙陵故意那般說,無非是想敲打他,讓他記得自己的身份,有些人不是他能肖想的。
趙陵翻開奏章,“你今日來找朕,也是為了那女子一事吧?”
“是。”裴浔回神,彎身行禮,“臣想同陛下做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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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酉時,裴浔出了公主府,往軍營去,隻怕這事發生後,到現在那軍營裡都還是亂的。
這個時辰,街上的人少了許多,他暢通無比的越過城門,又行了幾十裡,方才到軍營。
他翻身下馬,将馬繩交給門外的哨兵,随即快步入營。
“将軍……”
有人看到他,這麼一喊,便引起所有人注意。
衆人圍擁過來。
“将軍。”
“是将軍回來了。”
“将軍,阿辭如何了?”
話一出,四周一片寂靜。
他們期待地看着裴浔,希望能從他這聽到好消息,可裴浔卻隻是搖搖頭,“還未見到。”
“那,那聖上有說會如何處置嗎?”
“阿辭真是女子嗎?我竟從未察覺。”
“别說你了,我們不都沒發現。”
“她一女子,居然能不漏破綻的待在營裡,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兵衛們一人一言,顯然還未從這事帶給他們的震撼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