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瞬,莫謙眨眼間便站起身,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三人而去,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報複,“去死吧!”
葉婵聽到動靜,下意識将女子和方梨推開,不知怎的,順勢朝前一刺……
察覺到手上沾染了黏膩又溫熱的液體,她身子一僵,呆呆看去——
鮮紅的血液暈染了她的雙手,連衣角也很不幸的被濺到。
她略顯呆滞的擡眼,莫謙嘴邊有鮮血溢出,面色慘白如紙,渾身的氣力都被抽離,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胸膛,而後重重倒在地上。
他的胸口處還插着那一柄短刀。
葉婵緩慢将視線移到手上,無法抑制的抖動像在昭示着她的内心,茫然與困惑交織,她猛地退後一步,“我……我又殺人了?”
她下意識的便說了實話,幸好無人注意。
方梨從最初的震驚過後,走到莫謙身旁,探看他的鼻息,而後神色一頓,朝二人搖搖頭,“死了。”
雖說他也是該死,但親手殺了他,帶給她的沖擊還是不小。
葉婵心亂如麻,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開始瘋狂的用衣袖擦拭,想要抹去手上的血迹,可她眼中通紅一片,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消除血液存在過的痕迹。
她的手上又染上一條人命。
“你冷靜點!”方梨拽住她的胳膊,厲聲道。
“人是我殺的,與你們無關。”女子溫聲開口,“快走吧。”
“這分明是……”
方梨打斷她,“若不是你先動手了,我也要殺了他的。”
她的恨意如滔滔江水,不加掩飾的流露出來,“他害死了娘娘,早就該死了!”
葉婵從最初的驚慌過後,也逐漸鎮定下來,想到自己手刃的是這麼個殺人兇手,為娘娘,也為殿下報了仇,心中緩緩吐出一口氣。
像是有了主意,她下定決心道:“我們都離開這。”
“什麼?”
葉婵看向二人,腦中漸漸清明,條理清晰,冷靜道:“人是死在他們自家院子裡,任誰也查不到我們身上。”
“可我……”方梨欲言又止。
葉婵知道她的意思,“你是被他抓來的,無論其中有沒有莫崧的手筆,他都不敢聲張,一旦他承認了私下派人抓過你,明面上都逃不過殿下那一關。”
如此一說,二人都不禁感到一陣心驚。
方才葉婵還是一臉害怕恐懼的模樣,轉眼間便能調整好心緒,立刻接受這個事實,換做任何一人恐怕都不能像她這般。
方梨看着看着,竟有一瞬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那個人她也追随了多年,也算了解她的行事作風,她的聰慧果斷不可複制,能像她三分已是不易。
今晨她就被抓來,并不知道公主府發生的事,也就沒能了解葉婵的身世。
“姑娘,”葉婵看向女子,目光溫和,似有潺潺泉流蔓延出來,“你的臉被他們所傷,錯的不是你,是這些惡人,何必為他們的錯負責呢?如今此人已死,若再配上自己的命,未免太不值當。”
女子心中動容,真心誠意笑道:“多謝,可否告知姓名,來日定會報答。”
葉婵正要開口,就聽屋外傳來一聲輕甜的嗓音,帶着些不易察覺的喘息,由遠及近,攜着微涼的寒意,随風而至,輕飄飄道:“葉婵,你長能耐了啊。”
“殿下……”
三人愕然回眸,葉婵臉上的從容瞬間消失,忙幾步到她身旁,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趙槿斜了她一眼,淺淡的笑意自眼角暈開,轉瞬即逝,“讓人通知我一聲算怎麼回事?”她看見地上躺着的男人,瞧着他胸口插着的短刀,‘啧啧’兩聲,“幹得不錯,誰做的?”
她的語氣很平靜,三人摸不透她是要怪罪還是不怪罪,靜默良久,葉婵站出,慢慢地舉起一隻手來,弱弱道:“是……奴婢。”
趙槿似有驚訝,随後走到莫謙身旁,微微俯身去看,短刀的材質特殊,鑲着金邊,一看便是做工不菲。
她一下子便認出了這是昨夜裴浔給的那柄。
“想不到你還有這膽量。”
葉婵心中一驚,趕忙認錯,“奴婢無意……”
“做得好。”趙槿的神色驟然冷下來,如同冬日凜冽的風,呼嘯而至,她慢條斯理地抽出莫謙胸前的短刀,放在眼前把玩,刀柄之上的血迹染了滿手,鮮紅刺目,可她渾不在意,“就這麼死倒真便宜他了。”
“殿下,你的手!”
葉婵和方梨同時道:“奴婢這有……”帕子二字還未出口,屋外又出現一人。
光亮似乎格外偏愛于他,他甫一出現,日光便高高挂起,照在他的背影上,襯得他的身形修長,明媚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