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既給了對方台階下,又不至于讓人記恨,哈魯爾無話可說,臉皮微微抽動,道:“還是公主考慮的周到。”
說着,掃了眼她身旁的裴浔,以及身後趕來的江以遊等人,臉上維持的笑意幾欲崩裂,不再多待,轉身就上了馬車。
趙槿眉梢漸漸松展,此次雖化解了矛盾,同時也給了他們一個警告,這夏人生性魯莽,她還真怕對方不管不顧,若是那樣一來,免不了動手,到時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類事情往後隻多不少,她需提前做好防範。
正思索着,江以遊上前兩步,垂頭道:“臣有罪……”
“停!”趙槿聽夠了這等話,加上方才一鬧騰,更加心煩氣躁,擡手示意,“本宮知道了,出發吧。”
方梨扶着她上馬車,随後跟了進去。
江以遊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走到裴浔身側,語含深意道:“裴兄和殿下的緣分真是不淺。”
裴浔側目看他,“江兄此言何意?”
二人同為将領,共同護送公主,江以遊一句‘裴兄’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他稱一句‘江兄’倒也未嘗不可。
江以遊笑了笑,語聲突然落寞起來,“隻是羨慕裴兄同殿下的緣分……”
他的話令人摸不着頭腦,裴浔見他未有解釋的打算,便也不問,隻道:“緣分之事,豈是一兩句便能說清的,隻是,”他環顧一周,壓低聲音,“江兄如此說,被人聽到了免不了又生事端。”
“你我共同守着殿下,又怎能讓殿下落人口舌,這種話,以後還是不要說了。”
江以遊愣了愣,笑道:“裴兄一言,在下牢記。”
二人并無深交,也沒再多說,各自翻身上馬,領着衆将士繼續前行。
途中經過各個鄉鎮,遠遠瞧見層巒疊嶂的山峰,花團錦簇,景色宜人。
他們人數衆多,鄉鎮裡的百姓駐足望去,手指着他們,口中低低議論着什麼,臉上皆是驚歎神色。
因路途遙遠,他們少有停留。
馬車颠簸,方梨擔心趙槿累着,取來一個軟枕放在她身後,問:“殿下,躺下休息會兒吧。”
“無妨。”趙槿掀開車簾,見江以遊和裴浔并肩同行,驚疑一瞬,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轉,頓了頓,故意忽視裴浔那灼熱的視線,朝江以遊笑道:“将軍,可要喝杯茶水?”
江以遊下意識朝裴浔看去,見他面色平靜,收回視線,輕聲謝過趙槿。
“将軍一路辛苦。”趙槿笑眯眯道:“那你餓不餓,可要吃點東西?”
江以遊頓時一臉驚恐,仿佛被趙槿關心是件多可怕的事一樣,他勉強笑了笑,“謝殿下好意……”
“你要拒絕本宮?”趙槿眯着眼,語中暗含威脅。
前方有人回過頭來,頻頻朝這裡張揚,再低聲同馬車裡的人禀報,不知對方說了什麼,那人臉上露出不甘又無計可施的神色,看得人一臉莫名。
但趙槿依舊對着江以遊獻殷勤,至少在旁人看來是如此。
“臣不敢。”江以遊實在不知這位主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畢竟她的想法實在不是常人能夠猜測,他試圖委婉的提醒,“殿下,臣已有家室。”
他的面色過于正經,是在認真同她解釋,趙槿嘴角微微抽動,注意到另有一人盯着她,又立刻收斂了神色,“有家室……又如何?”
這就驚悚了。
連有家室的人都不放過。
聽到這番話的将士們皆是一臉驚駭,隻聽聞長公主殿下膽子大的很,卻沒想到她當着夏人的面也是一樣的不知收斂,衆人神色憂愁,心思各異,權衡之下,又振作起來,時刻提防着夏人對公主不利。
依照夏人的性子,絕不會放任公主繼續膽大妄為,這段時日必然有所動作。
裴浔聞言,也是眉心一跳,轉眸看着趙槿。
“殿下莫再玩笑。”江以遊讪笑,對趙槿接二連三的發問有些招架不住,朝裴浔投去一個求助的目光,旁人或許看不明白,當局者也一臉莫名,可他心裡門清,長公主殿下待裴浔是特别的。
他成過婚,動過心,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有情之人的目光總是格外不同。
見裴浔無動于衷,他幾乎要懷疑是否自己感覺錯了,但轉念一想,長公主如今是和親公主,她身上的枷鎖與責任非一日可解,即便有情又如何,永遠隻能克制,見不得光亮。
他想了想,随口找了個理由,“殿下可是累了?不如下車歇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