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将士聽她命令,警惕的收了劍,卻仍然一臉防備。
餘下一些人是夏國武衛,她的話自然不管用。
“這種人怎能放走?長公主殿下也太心善了。”
哈魯爾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武衛紛紛給他讓了一條路。
他挑起唇角,輕飄飄來了句,“依本殿看,倒不如直接打死了,也省的費那功夫。”
大魏将士面面相觑,從心底裡感到一絲恐懼。
是對随意掠奪他人生命的恐懼,是對高位之人享有生殺予奪權利的恐懼,是骨子裡本能的對大夏的恐懼。
在大魏,從沒有人能輕描淡寫的将一人的生死就此帶過,律法決不許他們肆意妄為,就算是皇親國戚,尊貴如長公主殿下也從未公開教訓過下人,因而他們不知傳言是真是假。
眼下看夏人皆是面色如常,仿佛對此類事情習以為常,并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難道大夏對人命真的如此輕看嗎?
趙槿盯了他片刻,淡道:“王子說笑了,一條人命怎能随意處置?”
哈魯爾同自己的下屬對望兩眼,哈哈笑道:“本殿說可以就是可以,來人!”
他嚣張跋扈,語聲狂妄,絲毫未将趙槿放在眼裡,那所謂的結盟仿佛一場空談,前幾日的和平共處竟這般不堪一擊。
其實他們都知道,大夏兵力雄厚,四處征戰,掠奪他人财物,早有一統天下的決心,與大魏結盟不過權宜之計,為的是更好的謀劃,試圖侵吞大魏。
如今已出了大魏境界,誰還管得了他?
武衛上前幾步,亮出兵刃,等待哈魯爾下令。
“住手!”趙槿厲聲喝道:“你要在本宮面前殺人嗎?”
哈魯爾聳聳肩,渾不在意道:“那又如何。”
“你莫不是覺得此刻出了大魏境界,就能為所欲為了?”
趙槿見他漠不關心的态度,也不惱,往前走了兩步,所有目光皆落在她身上,岸邊的風拂過她的臉龐,耳墜晃了幾晃,她于受傷男人身前站定,回頭看向哈魯爾,說出口的話卻是對着所有人的,“本宮此行代表的大魏,是魏夏友好的象征,本宮不敢說沒了自己,這封盟約便談不下去了,至少眼下,”她笑了下,笑的很是肆意,“貴國國主得奉本宮為上賓。”
她忍了幾日,終于找到機會好好挫挫他的銳氣。
一語吐出,隻覺心中無比暢快。
哈魯爾愣了愣,倏爾揚聲大笑,靜悄悄的山坳裡隻有他一人的聲音,仿佛在嘲笑她的無知與輕狂。
趙槿耐心等他笑完,捋了捋鬓角的碎發,“真想不到大夏國君竟教出如此愚蠢的兒子,難怪會派你來大魏。”
她誇張的捂住嘴,面露驚訝,“你該不會以為是你父王看重你,才讓你來的吧?”
裴浔眉梢輕挑,目光落在趙槿臉上,她不是口無遮攔之人,怎會故意惹怒哈魯爾呢?
裴浔按下不動,看她在人群中走動,發髻上的簪子穩穩垂放在一側,她身姿婀娜,聘聘婷婷,比任何時候都要耀眼燦爛,那雙清透靈動,似能看透人心的眸子,掠過狡黠之色。
裴浔一不小心,看入了迷。
哈魯爾為人魯莽,藏不住心事,被戳中内心,激的臉色漲紅,趙槿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又道:“貴國既有心與我國交好,又怎會容忍有人欲意破壞結盟,若貴國真有能力與野心将大魏吞并,便不會多此一舉了。”
“時隔多年,大夏兵力不退,又怎知大魏毫無勝算?吾國人才輩出,就是今歲武試裡也不乏武藝高強的年輕子弟,有的甚至已坐上了禁軍統領的位子,還有的……”趙槿走着走着,走到裴浔面前,突然轉身,啊了聲,莞爾一笑,朝哈魯爾投去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王子與他交過手,理應清楚。”
“……”哈魯爾面色難看,心知她所說指的是什麼,卻不敢吭聲,若是讓他的手下知道,他居然被一個小白臉壓着打,那他的臉往哪兒放!
裴浔垂眸盯着身前女子的發頂,忍不住揚唇笑了下。
“所以呢?”哈魯爾嗤了一聲,冷嘲熱諷道:“就憑這幾人?等你到了大夏,你會為你今日說過的話付出……”代價二字還未說出口。
趙槿便打斷他,道:“等本宮到了大魏,定會如實告知貴國國君,貴國的待客之道,實在令本宮大開眼界。”
“本宮聽聞,貴國國君并不隻有你一個兒子吧?”
哈魯爾皺眉,心底浮起不好的預感。
“和親之事重大,本宮若出事,大魏勇士必定将大夏踏平,你以為,你父王會為了你而選擇在此時開戰嗎?”
哈魯爾徹底說不出話了,面上也沒了最初的鎮定,他原本還信誓旦旦,可聽趙槿那麼一說,竟有些不确定了。
他沒想明白,神色猶豫,氣勢也就弱了下來。
“和親之人,本宮會同貴國國君另外商讨。”
“你說什麼!”哈魯爾目眦欲裂,連話音都加重了不少。
他突然想起一事,在出城前,父王曾換他前去,囑咐他定要對大魏公主以禮相待,隻是當時他并未将那番話放在心上,如今……